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眉弯 > 第30章 逆光

第30章 逆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演员生涯从不缺乏美好事物,见过太多惊心动魄的美,此刻却被最寻常的瞬间扼住咽喉。

京市谭家菜,环境雅致,大厅不设桌椅,由一间间精致的包间组成。?

时憬推门步入包间,暖香扑面,灯光柔和,?吊灯散发柔和光芒。沾着潮气,发间水露在暖黄灯光里融成亮晶晶的。桌上摆放红色花卉。花鸟图案屏风。

她解开围巾,姗姗来迟。

“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正说到我们小青珥。”高琳新染了栗色卷发,笑着招招手让时憬坐过去:“雪花膏比云绒霜还润手,前些日子在申沪,看看都瘦了一圈。”

“出门在外谁不是,回来养养就好,小沈看着也瘦了。”柳叶靠着椅背,扶手雕花细腻。

她身侧的青年转过脸,时憬看他手抵着茶碗,穿着件烟灰色高领毛衣,口罩边缘蹭着冷白肤色,视线相撞,他眼中漾开涟漪。

“您不嫌弃就好。杀青得仓促,没买到其他适合的。以后再给您和妈妈带别的。”

“期间沈老师来组里客串,帮了我很多。谢谢。”

他客串夜戏,在监视器后悄悄用保温杯碰她手背提醒她喝水。

沈知节闻言看她一眼,神色朦胧,点餐动作慢了几分,泄露几分克制的柔和。

“他该做的。”高琳嗔怪地拍她手背,笑纹里藏着几分大方。

沈知节翻动菜单的左手忽然垂落,掌心覆上她搭在膝头的手背。

“我的呢?”

他忽然开口,手指在餐具映衬下白得冷冽,低醇的声线惊得时憬偏头。

“他逗你呢。”高琳嗔道:“真要送也该他这个做哥哥的送。”

檀木椅背投下的阴影里,沈知节喉结下方有颗小痣。唇角勾起,低醇声线和茶雾漫过:“下次补。珥珥,想要什么?”

家人长辈叫过的小名,被他一叫像松针落热泉,时憬长睫微颤,脸红了个透,轻抿茶水,

“所求想要不过图个心安,无需强加他人,平安喜乐健康顺遂,日日舒心。也可沾光。”

嗓音依旧如以前那般泠泠。

尾音轻颤,沈知节听过她多年前请老钱为群演发声的言论,此刻话里藏着颤巍巍真心。

满室低笑,两位母亲含笑注视,高琳指甲无意识刮过桌面。没想到沈知节还听进去。

刚和柳叶重聚那会儿,她不过提了句“合眼缘的小青珥也算是多个妹妹”,将茶盏往儿子跟前推了半寸,当时沈知节在看剧本,摘了眼镜,声线比冻玉还冷:“不合适。”

如今那眼高于顶又不喜喧闹的人肯唤“珥珥”,倒是稀奇。

斜切进包厢的光映得沈知节似古玉浮雕,腕间表盘泛着银光。前背青筋若隐若现,走针嘀嗒。

时憬想起在国外读研时,外国教授拿他演过的作品为例。

沈知节的视线始终垂落在时憬发丝间晃动的光影。耳后空荡荡的不戴任何珠宝,耳尖红到颈侧,越过筷枕。抽走她攥出褶皱的湿巾。

高琳阳绿翡翠镯磕在转盘上:“《蜜糖》花絮,弹幕都在刷般配。网上那些CP剪辑你看了没?混剪都破十万播放了。”

时憬慌忙去捂柳叶的嘴,抬眼却见沈知节幽深目光。

高琳笑着把手机推过桌面,帖子赫然是两人前几次参加代表大会面对记者采访的画面。

“都是自家人,说一说看看怎么了。”

高琳穿着紫貂披肩,镯子滑到小臂,笑着对时憬请求:“小青珥,能不能让姨拍几张,你们的合照?”

笑眼逡巡过两个年轻人,窗外北风卷着枯叶。

沈知节倚在软垫,她不大计较可脸皮薄,就连他也不会轻易和她说起他们两CP。掀起眼帘望过来。暖气管将他双眸里的光蒸得愈发温软。

时憬撞进他眸中未及收敛的纵容,那簇碎星燎过眼尾,起身走到他身边,手机摄影框里,两人同时出现,她的麂皮靴抵着老红木椅腿。

“逆光。”

听到他这么说,刚调整角度,挪动半步,老红木椅腿刮过靴尖,失衡跌坐在沈知节交叠的腿上,他左手本能扣住她后腰,“当心。”

咔嚓响时高琳紫貂披肩歪了。

他指尖湿湿的,是她身上的冰晶。

时憬睫毛在暖光里投下颤动的影,手机震动,起身带翻的餐巾飘落,掌纹的温度正漫上心头。

玻璃门外北风卷着碎雪,手机显示有新消息,时佑发来的,说送了象山青青柑礼盒。在看就听高琳正和沈知节说:“归处有个接你的人不坏。”

沈知节支着下颌望向窗外,侧脸被花瓶里红梅勾勒成画,腕间是她送他的,表盘月相轮转间纹路细密,会绽出半片与银箔流云交织的竹影。像极他多年前爆红的古偶角色里,踏月折竹的知竹公子。

“这表倒是衬你。”高琳搁下蟹粉狮子头,目光狠辣,“巴黎珠宝展的孤品都没见你多瞧一眼。”

时憬握着木筷的指尖收紧发白,水晶虾饺在醋碟边。

柳叶正要转动圆桌,闻言笑着:“年轻人戴块表也值得看?”

“你不知道。”高琳边夹菜边说,“这表不是他自己买的,自己买的哪会这么宝贝。问了几次都不说。”

沈知节慢条斯理拆开荷叶糯米鸡。

瑞士国宝级匠人Jhq收官之作,螺钿微镶几枚竹叶与空心竹节纹,官绿,葱倩,翠微,连带母贝上染了几分竹韵。机芯刻着篆体“知”字。

高琳突然拍掌:“我说这表盘机关怎么眼熟。去年拍卖会拍过一款类似竹韵双旋表,还是压轴的。还没这个好都千万上。”

指尖檀香混着雪松气息漫过耳际。时憬在桌下轻扯沈知节衣角。经年情感律动。

“朋友送的。”

“哟,什么朋友送的,能让你这小子这么爱惜。”高琳搁下汤匙,“总不会是我未来儿媳妇送的吧?”

茶水猝然呛入喉管,喉间滚烫猝不及防涌上来。火烧火燎。时憬扶着桌沿咳嗽,脖颈绷出竖线。

背后覆上掌心,隔着羊绒衫轻拍她脊背,力道像在抚落梅瓣。递来餐巾。

高琳从未见过沈知节这般迅疾。

盅内佛跳墙还带热气,沈知节从容说别的:“妈,这道清汤燕窝火候正好。”

“说到竹,倒想起珥珥养了五六年的那盆竹柏。”柳叶忽然转向时憬询问,只见女儿耳尖没入乌发,沈知节在往她碗中舀汤。

“还在家么?”

“在呢。”她蜷在桌下的指尖掐进掌心,轻声答,书房是竹柏,阳台有苔藓米竹盆栽。

糖醋脆鳝转到眼前,八宝鸭蒸腾起热气。两位妈妈讨论起今年年夜饭菜单的声音忽远忽近。

饭后两位母亲相携去赏梅。枯枝在青砖墙投下蛛网般的影,卷着糖炒栗子香。

时憬将指尖藏进大衣口袋,三步之隔,沈知节在她身旁。

上月东阳那场虚惊,他全身只剩双眼睛在外,在将图传上网后,仍被当地在场粉丝从身形走路姿势认出踪迹。没敢上去问是看到他和某位女性友人一起。

“看看这个。”沈知节解锁手机递过来。热帖标题赫然,监控视角的九宫格里,女人靠在车边,求问小姐姐联系方式,弯道漂移太杀我!

是易云想要拍战胜徐泽的场面炫耀,是时憬出来搅局。

“什么时候,去赛车场对战一把?”

快门声像冰棱碎裂般刺破寂静。时憬本能转身,沈知节却将她往墙根暗处带了半步。透过他肩膀望去,巷口闪过金属冷光。

“狗仔?”

他指尖在她袖口,毫不惊慌,并未收敛避让,似乎已习惯随处冒出的镜头。

脚下的道路似乎很长又很短。脚印正悄悄消失在黑夜里,好像那些未曾点破的、剧本夹缝背后的隐意。

十二月末的京市戏剧学院临近期末,时憬穿过林荫道,指尖拂过礼堂外墙的浮雕,被侵蚀的事物仍坚守在此,扎根在此呆过几年学子的记忆神经。

上学时天朗气清她总爱跑到花坛树下改剧本,毕业后常来图书馆找圈圈,很少再静坐在这。

“小时来得正好。”

团委作为元旦晚会主办方,书记姓顾,是个半扎发斜分刘海的中年女人,节目单推过来,时憬看红圈圈起的情歌对唱《幸运之恋》,歌不难,在于找不到音域匹配和声唯美的男女歌手。

在保留歌唱节目形式的前提下,重新选排练太赶,加上原歌手迫于压力辞演,学校启动备用方案。

顾书记喂时憬吃定心丸:“我以前和老钱一个办公室,听过你清唱《水调歌头》。”

那时她大一,找老钱沟通剧本写作,听几个老师聊起宋词,词曲分得并不细致,老钱问到她,她随口哼唱两句再给答案。

在接过曲谱看到作词人和作曲人后,时憬没缓过神,七年前她为谢玉写剧本,包含为角色填词作曲,心事蛰伏在纸页间脉脉。

排练厅的镜子将人分成好多个,镜面映出两道身影,那人转身时带起细微气流,像多年前谢玉的衣袂掠过朱栏。

深冬的霜气打在礼堂玻璃上成冰花,时憬扶着升降台扶手的指尖绷紧。冷白光束扫过她瓷釉般的侧脸,眼尾薄绯。

台下是放大数倍的抽气声,她身穿墨色长裙,左肩金线刺绣的凤凰在舞台光里振翅欲飞,流苏耳坠随呼吸轻晃。

前奏响起,沈知节面部轮廓在纱幕投下剪影,白缎中式西装,左肩墨色竹叶刺绣像雪崖截断松风。

“白衣卷起云崖松涛。”

时憬朝着舞台西侧而去,裙摆绽开,与沈知节东移的雪色衣角对上。

“算不透眉间劫数几许。”

在唱到“劫数”二字时骤然发涩。泪光凝在她睫毛根部,眉心正中那点痣拉长气质,随舞台流转。

当和声“玉屑纷飞处,我仍是为你辨清清浊的那捧未化的雪”在副歌处完美交叠,他低音部裹着她的颤音攀升,追光灯将两人影子投在背景屏上,相触即融。

时憬仰颈避开照灯,颈侧粉霜浮起淡光。

观众席爆发出不断掌声,舞台风轻轻吹凉发烫的眼眶。

很快有人传上网,词条成了#顶流影帝沈知节空降母校元旦晚会#

#沈知节《清风兰雪》谢玉#

比起沈知节唱歌,和他合唱的女搭档更让人猜测,素人还是专业歌手或网红?简约长裙,化着白月光清灵妆容,有人晒出影视代表大会时憬的照片,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

#沈知节时憬神仙合唱#

评论区的网友疯狂尖叫爬行,都同台了就不能近点吗?他的西装与她裙摆间距始终相隔甚远,唯有谢幕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躬身。

时憬身上那件黑色礼裙款式保守得近乎古板,像是十年前的审美,方领直筒的守旧剪裁将脖颈线条裹得严严实实,麻制面料上绣着略显过时的金线凤凰纹样。

若是换任何一个穿,怕是是老气沉闷,偏生她清瘦的骨架撑起,瓷白的肌肤与浓墨般的布料对比鲜明。

合唱全程没有一点肢体接触,礼貌又疏远。

台下观众发出疑问:“他两真合作过吗?”

“怎么像第一次见面?”

后台更衣室,时憬对着镜面换衣裙,几次拉下拉链总卡在背后,手够不到。

门外飘来沈知节与工作人员交谈的冷调京腔,她望着镜中自己,拨通沈知节的电话。

门被推开又关上反锁,雪松香混着冷空气涌入,白皙肌肤在黑绸缎的映衬下像覆了层薄雪,他呼吸一沉。

将长发拢至左肩,脖颈完全暴露在他眼前,可见皮肤下的淡青血管。

沈知节微凉食指勾住拉链头缓缓下移,却在她肌肤上烧出灼热的触感。

“对谁都这么不设防?”

金属齿咬合的轻响,密闭空间的空气却愈发稀薄,黑色布料顺着脊背剥落,露出月白色肩带,绷出山峦雏形。

镜面不清,她看见他喉结压着未出口的喘息。

他扳过她肩膀,与舞台隔着的距离相反,镜中身影交叠,时憬回他的尾音被吞没在灼热的吻里。带着压抑已久的侵略性,在她唇间发出幼猫舔奶般的轻吮声。

当他咬住她下唇珠时,时憬尝到唇齿间的铁锈味,却没痛感,是他把自己的唇咬破了。

抬手抚上他渗血的唇角,时憬怔了一瞬,踮脚含住那道伤口,舌尖卷走那抹殷红血珠。浑然不觉春光半泄,垂落的发丝扫过后腰,像书法平直一竖。

瞳孔崩裂,露出当年初见他的模样,那抹清凌凌的疼惜在深处显现。

近乎轻率的动作,却被她做得这般庄重不染。

后背衣料又下滑半寸,蝴蝶骨在振翅欲飞,沈知节呼吸紊乱,掌心在触到裸露的肌肤时难以动弹,她的背几乎□□,牛奶般的皮肤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最终他攥紧她的衣料,没敢再碰她。

“破皮了。”松开他的唇,叹息化在血腥气里,未合拢的衣料间漏出半截瓷白脊梁,从黑色裂帛中挣出雪色。

时憬眉眼是悲悯的柔光,叫人甘愿看进她眼底:“我又没反抗。沈老师怎么先怯场了?”

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和说笑,沈知节迅速扯过衣架上的外套裹住她肩头,呢料擦过背部颤了下,遮住背后风光。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忽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指尖却在微微发抖,京圈里传闻不近女色的顶流,亲吻都要靠疼痛来克制。再近,也难以令他沉沦。

也许,他对她没有多喜欢,只是恰好被哪一点勾到了而已。

不重要。能持续就好。

沈知节关门的瞬间,瞥见她妆已卸。

顾书记殷切攥住沈知节的手腕道谢,却在转向时憬化作程序化的微笑干巴致谢,仿佛她不过是他们背景的陪衬。

聚光灯潮水般涌向舞台后方,沈知节风衣开着,温声回应着举着手机围拢的人群,姿态如古时贵公子,余光瞥见时憬时微滞,颈上不显的团状红点正沿着锁骨蔓延,手臂也有,像烧红的瓷展。

一贯出现在电视上的男人低声和顾书记说了什么,而后挥挥手,在更多人涌入前戴好口罩独自走另外的安全通道出口。

顾书记抬高声音叫想要挤进来的人回去休息,叫来保卫科的人维持秩序。

人群顺着她的指引分几个出口流动,时憬才得以穿过沸腾的人群,在学院路转角被两道暖黄车灯截住。

黑色宾利碾过结霜的梧桐道追上,车窗露出一只握着药膏的手。

时憬抬起手臂看了看,她不是过敏体质,几乎不穿外面的衣服,这次例外,提前知道会带一件。

药膏金属管身在车内灯光下折出银色细线,揉化揉热:“闭眼。”

掌中半透明的白腻顺着锁骨边缘红色小点打圈,渗进毛孔激起颤栗,沈知节微蹙眉峰,掌心包住时憬发颤的肩头。

她偏头长发扫过他的手,指甲在真皮座椅上压出月牙印。

“别盯着我看,丑。”

沈知节抵住她下巴转回来。后台的黑色长裙与雪白的视觉冲击,勾起她滑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明明像雪地里摔碎的石榴。”

眼底印着绽成渐退的一片海棠。

“那,会传染吗?”时憬望着他唇上咬破的痕迹。

沈知节沾着药膏的手掌停下。拿出酒精棉片擦拭,透过挡风玻璃上倒映的影子看见自己割裂成克制与妄念。

“不会。”

车驶过学院侧门,路灯洒在沈知节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今晚倒不如五月在京大音乐楼下的钢琴弹的《清风兰雪》。”

“低沉苍凉。”

时憬半年多前和许圆圆逛京大,遇到在录节目的辛晓奚落,她走向沉睡的金色施坦威,黑白琴键间起落的纤白指节,冲刷不善的话语,弹的恰是沈知节二十出头出演让他出圈提名金狮奖最佳男配《踏莎行》的人物曲。

她手动了动:“这种小事也能入沈老师的眼?”

“几分钟视频,浏览总量可比我微博日常多。”

京市几家文娱类媒体都转发了名为高雅垂颈的演奏者的音频。

“什么时候看到的?”都半年多了,话一出口时憬咬住舌尖。

一指蹭过发痒的颈侧,晚会仓促换上的黑裙早被扔到更衣室,涂了药尚未全消退的红色颗粒仍在叫嚣。

若不是吴校长三个电话,她不会临时上母校元旦晚会舞台,穿着库存几年演出服登台和他合唱。

“那天小许总录像发朋友圈了。”降下车速,胎噪和轻微发动机声中,低笑:“在小憬眼里,我就是不刷微博不上网的老古董?”

金色琴身衬得她像玉瓷。日光穿过玻璃在她肩头流淌,琴凳上浮动的纤腰像风中芦苇,弹到高潮,后颈会微微向左偏移,肩胛骨会随转调微动。

时憬理了理内搭毛衣衣袖。不好点头也不好摇头,下巴下缩埋进毛领。

他号称最低调最省钱不爱营销的人,与社交平台那些热衷立人设的艺人不同。微博永远只有新作预告或日常,连带着他同班同学客串《岛笼》都成了现象级话题。

工作室反应快,那住网上的该是周胜。

仪表盘幽蓝光晕漫过他眉弓,将鼻梁两边分成一道墨线。

黑色宾利转过护城河最后一道弯时,来到帝景御江入口门廊。

时憬从鹿皮手袋取出手串。捂在掌心,深褐珠串晕开暖意,待焐热了才替他戴上。

檀香沁入沈知节手腕青脉,指尖擦过他突起的腕骨。脉搏跳动有力而沉稳,“物归原主。”

戴了这么久的东西,坊间传闻是他为了星途找风水师指点求来的。也有说他腕骨受过损伤,总不好糟践在她这儿。

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影,当年她在《踏莎行》播完后简析谢玉,写过一句,最蚀骨的痒,挠而愈烈,原是神灵低眉,指间那寸触而不及的孤光。

十七颗木珠绕过他腕骨,幽香在暖风中愈发清冽,温驯地扣住皮肤。

“还是贴着主人养着最润。”

沈知节凝视着毫无磨损的珠串。几天不戴,依旧圆润,不见磨损,油脂沁润的纹路比之前更莹亮。

“不是说要贴着主人养?”后视镜映出他喉结吞咽,扣住她欲撤的手腕,“小憬怎么不算半个?”

尾音消弭在突然贴近的体温里,尾调扫过她红艳的唇角。见她颈侧未全消的红点。

绯色爬上雪腮,时憬解开安全带锁扣,抓起手包撞开车门,鹿皮靴踩到地上,退到路灯与夜色的交界。

大门即将吞没那抹衣角,夜风忽然掀起时憬垂落的发尾,大衣下摆扫过台阶。带着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她转头,隔着十多米,晃悠悠掠过他映在车窗上的倒影,车载屏幕亮起,手机轻震,通知栏浮出条信息:一路小心。

副驾驶真皮凹陷处还残留着体温,几丝被体温烘过的西柚香,像剥开果肉时扯断的白色经络,酸涩混着苦意。

她身上一直以来有的柑橘类香气,不刺鼻不辛烈,指尖搭在安全带金属扣,他们亲密时她背后滑落的拉链弧度,扫过他后颈的发丝,含唇时的耐心,手串往上抹,硌得发疼。

摇下车窗。寒风灌进,撞散了副驾上那缕残存的暖意与他的意乱。

门前柱顶端凝结冰棱。两株罗汉松在空气里静默。修剪后墨绿虬结的枝干,根须浸润在恒温营养液中。正如世家上流的生存法则,依附相连。

小区内是一排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巡逻保安,脚步碾过步道,从不对业主点头寒暄,保持着警戒范围。

电梯间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北方的干冷,时憬按下楼层,门框上转瞬即逝防尾随代码。

推开家门时地暖还未启动,换上米色加绒软底毛毛鞋,拧开暖气阀,脱掉沾着寒露的油绿色麦丝?玛拉长大衣。

落地窗外,国尊大厦在暮紫天幕下泛起冷光,看玻璃上倒映的自己与远处国贸的车流重叠成双影。

还有沈知节的回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