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练的宽大办公室内,一个身穿黑色衬衫,半披着墨蓝色西装上衣的男人正倚靠在真皮座椅上,他微低着头处理文件,波澜不惊。
画面由远及近,镜头里的人眉眼清隽,一手拧开黑色钢笔笔帽,骨节欣长,握黑色钢笔签字的动作也流畅不已。
开头几天卡了几场,好在演职员相互合作,进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
时憬自拍摄大楼最右边的卫生间出来,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说话。
陆望不止一次在心里狠狠吐槽时憬,年纪轻轻相貌平平的女变态,有一节他的戏拍了足足十遍,就是她说不合男二的性格,台词太快好多个理由。
前期给的剧本不是这样,多了这么多词,他一点也不适应。眼看时憬不在,他要大吐苦水。
“这段词也太多了,就该把他们全都删掉。”
席颜惊呆的看着他,陆望这人,在说什么?台词太多?她没有听错吧,他们几个主演中,没有谁的词有沈老师多。
陆望抱着头,啊了一声,似难以忍受,“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写这么多。”
席颜捂着左边的唇跟沈知节说:“沈老师,你还不快说几句。”
要是时老师听到了,不太好。
沈知节眼底的余光捕捉到了门口一点,不用他了。
“你说什么?”
标准的淡颜系长相,却不会给人寡淡或小家碧玉,登不上台面的庸俗感,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五官精致,容色较好,眉心的一点黑痣,仿佛画师工匠的点睛之笔,美得高不可攀。
偏偏又生了一双眸,澄澈明净,幽幽望着人时,横生一股子清丽,不染尘埃。
这是剧组上下所有人第一次见到时憬的隐于口罩之下的真面目,她手拿口罩,慢慢走来,说美太单调,说艳不沾边,是沾满灵气的淡,惊心动魄。
沈知节发出气音轻哼一声,沉冷的墨黑色内滚着波浪,弯出几分淡弧。
那双没几分温度的眼盯着,七八月的大夏天陆望从心底却生出了几分凉,哪里还记得先前揣测的带着口罩可能长得不行的话。
“我,我……没说什么。”
为了挽回,用了一招祸水东引,求救的心看向了韩石:“导演说的,可以不用说这么多。”
被众人目光包围的韩石惊掉下巴,他说什么了。
时憬斜睨着陆望,不打算和他多说。可下一秒,沈知节说话了。
他单手撑着头,玩味的视线落在时憬身上,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幽光,明灭不定。
“陆望说,和宋辰挑衅的那段词太多了,应当删掉。”
陆望心里哀嚎,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好不容易被发疯说剧情不好被编剧听到的这一页可以翻过去了,这样一来又紧张起来了。
时憬微眯了眯双眼,唇角轻压,几分凉薄:“沈老师的记性不错,删掉?可以啊。”
陆望脸色一变,可,可以吗?那他就可以不用背那么长一串词可以凭借自己的想法感觉来了。
沈知节双睫微动,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对于男性。自己,一个是字打发,是陆望,三个字。可以啊。
“给我一个正当理由。理由成立,就可以删。”
时憬双手抱臂,在沈知节旁边坐直身子,等着陆望的回答。
陆望赔笑,哪里有理由:“我就是,就是随口说说。”
女子的面部线条并不是凌厉美艳的娇艳,可她大多数时候不笑,加上声音,映衬出清冷。
“如若这个角色词少,要很多面部表情和细微的动作。”
陆望觉得这个女人生气不生气都没差,让人看不出情绪就是了,后,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怎,怎么做到?”
时憬语气平淡,不见一丝亲切:“很简单,多挨几顿宋辰的拳头。”
沈知节偏向一边,用手掩面,由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中和了现场沉寂憋闷的氛围。
时憬叫着方言:“方师兄,麻烦你过来一下,我立刻帮陆望老师修改台词。”
方言麻利过来了。
陆望不可置信,这种上星剧怎么可能用假打借位,要打就是真打,还是被沈哥打,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好像背台词也不算什么。
他彻底服软了:“别别别,我错了,对不起,时老师。方方老师,你别过来。是我不对。”
方言只知道她这个师妹神神秘秘,老师极度宠爱关心,今天一见,总算是知道上帝的偏心是什么意思了。
从长相外在到待人接物,大学写作学过借物拟人,若说沈知节是料峭春风,时憬则是青山溪水,她身上的气韵叫人想到了山水古画,气质独绝。
时憬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