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遥祝只用了一眼就让他成功闭嘴。
顾秋声退到沈濯背后,小声咒骂。
可不管他骂多少句,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今早朝臣弹劾的奏折如雪花片片,都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陛下不接招,还发作了御史台几个出头的椽子敲打他们。
左相右相试探失败,严高唐回刑部受阻,新任兵部尚书朴巡川是中立派……朝堂的水浑浊一片。
至于应遥祝,汗毛都没伤到。
经此一役,百官终于看清一件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们的陛下还不打算动她。
沈濯喉咙微紧:“你想怎样?”
应遥祝抚掌大笑:“我想你跪下来给我磕头你干不干啊?”
!!!
宣止盈抚着胸口,听得心惊胆颤。
顾秋声忙后退几步,生怕被波及。
疯子疯子,果然是个疯子!
沈濯是官,跪了她以后怎么治下?不跪……她话都说出来了,怎么会让他不跪。
应遥祝的脸落在他眼底,此刻跟恶鬼没有两样。
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视线逡巡在应沈二人之间。
忽然间平地起了风,沉云盖过日头,天空不知不觉暗下来了。
空气中带着燥热褪去后的风凉,温柔的抚慰脖颈上的汗水。
沈濯握住手里的刀。
“我要是不干呢?”
他冷笑一声:“你要杀了我吗?”
“别搞得我杀人狂魔似的,”应遥祝:“再说你又不怕死。”
她瞧了瞧天色:“吃顿饭吧,就当赔罪了。”
“……?”
一顿饭?
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应遥祝开出的条件轻松的让人不敢置信,甚至让人心疑。
不过……
顾秋声偷偷的瞄了眼沈濯的表情。
他真的会请吗?
应遥祝好似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摆摆手:“地点和时间通知我就行,我带她一起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毋庸置疑。
沈濯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没病,很正常。
她不是想吃他请的饭,只是想让他吃不下饭。
这很应遥祝。
巡检司的人撤出应府,带走了躺在门口重伤濒死的兵将。
仆从提着清水,冲洗门口的血痕,竹枝扫帚唰唰作响。
婢女们收拾被翻乱的屋子,将花瓶、盆栽等一一归位。
宛施安抚好府内上下,调理所有人各司其职,而后回了白鹭院。
应遥祝与应常怀同坐堂内,手边都搁着一盏茶。
博山炉内 ,香料静静的燃烧,飘散出白色的烟气。
“说说吧。”
应遥祝捧着茶,突兀启声。
应常怀瞧她面色淡淡,知晓她定然是生气了,犹豫片刻,将事情始末全盘托出,尤其强调了‘重生’之事。
“宣止盈——”
应遥祝把茶盏放下,细细品味这三个字:“古茶村的人也在找她。”
“找她干什么?”
应遥祝回忆了宣群与破雪间诡异的气氛:“感觉不是好事。”
“今日应家救她,算偿还了她救我的事,找个时间把人弄出去吧。”
应常怀略有迟疑:“万一她还有别的用呢?”
“用处在以后,祸患在今日。”
应遥祝看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如果今日沈濯非要验她身怎么办?”
应常怀答不出来。
她松了肩头,微不可闻的叹气:“往昔你在姚京犯事,陛下多少会看我的面子,可现在我交了兵权回来,应家在他们眼里就是砧上鱼肉。巡检司死了那么多人,赵西亭和尚君宜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狂风暴雨在后,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她离开。”
说到最后,她忽然问:“你是喜欢她吗?”
应常怀微愕。
应遥祝唇畔扯了点笑,眼里闪着戏谑的光:“你让她扯你衣裳了。”
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随着她的话散了个干干净净。
应常怀捏着茶盏,指节都在泛白:“我不喜欢!”
应遥祝挑了挑眉,不相信:“那你让她扯你衣裳。”
“她害怕……”
“害怕就给扯?”
应遥祝眼里闪过智慧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家弟弟那张嘴:“我的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了?”
应常怀:“……”
他说不赢她,借喝茶遮掩。
应常怀思忖着要不要把她的身份跟应遥祝说。
从地道出来那日,她说自己叫宣止盈开始,他隐约有了猜测。
听说她来姚京找爹,疑心更甚。
去西院重温日录时,他发觉每一句都能在她身上映照,像是从书里活过来的人一样。
她与日录上的‘阿盈’,八成是一个人。
应遥祝瞧他那犹豫不决、踌躇不定、恋恋不舍的小表情,忍着想笑的冲动,要再逗逗他。
谁料还没开口,胸口猛地一痛,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