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扫过他一眼,又看向应常怀:“你懂?”
应常怀垂首:“恰好比严尚书多懂一点点。”
百官憋笑憋的很辛苦,严高唐忍气忍得也很辛苦。
徐舒没在意这些小事:“既如此此案由大理寺主审,你为主审官,卉罗司协查。”
应常怀答:“是陛下。”
徐舒目光落至严高唐身上,拉长了声音:“至于你——”
严高唐顿时心感不妙,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
“才干不足,尸位素餐,着十五棍。”
徐舒招了招手,赵大监带人上前将严高唐押到外面,侍卫拿起长凳和粗棍就地打起来。
“啊!”
徐舒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如听天籁:“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继续吧。”
朝会散后,应常怀冷眼望着阶前的三两滴血星,一顿不顿地迈过去。
他与尹征一同步行出宫,至西武门乘马车回府。
马车里备了新鲜热乎的早食,应常怀一一用了,用帕子擦了擦嘴,又饮半盏清茶后正好回到府中。
尹征就候在殿外,早朝上发生的事全都清楚:“公子,今日之事要给大小姐写信吗?”
“陛下愿意惩处严高唐说明对她所行之事并无意见,不必写了。”
说罢,他垂眸望着手心茶盏中清澈的茶汤,淡淡道:“吴王从军六十年几乎没有输过,突然失利必有阴谋,她只管自己就好。”
后方有他看着,那群人翻不起大浪。
尹征被今早的事吓到了:“公子,咱们家和刑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严尚书怎么就对大小姐突然发难了?”
应常怀勾唇讽笑,将茶盏放回桌上:“和刑部尚书没关系,但和兵部尚书有关系。上次陛下发怒,斩了一批人,现如今御史台里他们没人能用,胡琦直接出来意图太明显,便哄着严高唐打阵前。”
结果陛下口风不对,说好的口头支援成了空话,严高唐一人担下天子怒火,受了十五棍。
按他这年纪来说,起码要养上两个月,胡琦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
尹征忽然想到什么:“公子,既然陛下将蛊师案交给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应常怀淡淡道:“请周时序。”
应府的马车到时,周时序带着斗笠站在田垄上指挥其他佃农播种。
“松土整田,一脚一抓,一抓一撒。”
“间隔整齐,不要过密。”
“喂喂喂!我看见你了!再把种子往衣服里塞下次就别干了!”
被抓了个现成的农人抬着黑黝黝的脸,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
周时序道:“这种子比起你们的种子成活几率要高三成,明年收割一亩能出一百四十斤油菜。你这会儿藏了,一样除草浇水,却会少上三十斤,足足十斤油!四百七十文!八十亩地就是三十七两六百文!”
农人没学算数,不清楚他说的什么,但却听清了三十七两六百文。他怕周时序要他赔,顿时就跪下抱住他腿哭:“周庄头,你行行好,我实在不知情啊……”
“呸,你会不知道种子要钱?”周时序挣扎了几下都挣扎不开,用另一只脚把人踹开了:“再让我看见你就别干了!”
农人忙擦干眼泪,不停地朝他道谢。
周时序看见了马车旁的应常怀,摘下斗笠拍了拍尘土,朝他走了过去。
尹征把马车上的茶具端到田垄旁的一株柳树下,下面放了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周时序边走边拍身上的尘土:“稀客啊,怎么想着来找我?”
应常怀给他斟上一杯清茶:“就骂两句有用吗?”
周时序知道他在说刚刚的事,叹气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他们都一样,走了这个下一个也是一样的,新来的人还是生手。农忙这活,生熟收差的可不少。”
“这些年天灾连连又有豪族抢占田地,我一个没靠山的闲人,他们都不觉得等得到收成。”
他喝了口茶:“这还算好的,之前找了种新作物,拿着果子切开播种,他们白天种了半夜里又偷摸出来洗干净吃,半个月才发现,气的我不行。”
他没皇商的爹,没巨富的娘,都是自己攒的。赚过钱的都知道,花钱容易攒钱难。
应常怀淡淡道:“外面过的苦的话,回澎湃湾吧。”
此话一出,周时序就算是九分的苦也没了,打了鸡血般道:“我不闯出名堂来,给我家阿玉一个尊荣,死也不会回去的。”
应常怀轻轻拍掌:“好志气。”
他甚少夸人,周时延背都挺直了,美滋滋地喝了口茶:“说罢,你找我什么事。”
应常怀将事情始末都同他讲一遍,最后道:“我曾见过不愿饮毒的冬叶七宿主,血肉干涸,呈现类似干尸的情形。”
周时延道:“那不能同日而语,血肉干涸说到底是因为宿主体内的血肉被蛊当做养分,吃的又不够。除了冬叶七蛊,周家还有至少三种蛊会出现这种情况。”
顿了顿,他又道:“我四弟受邀前往吴地王城,与古茶村祭司有一面之缘,她手中有一种蛊叫蛭蛊,也有类似功效。”
“至少的让我见一面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