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未晚一进教室就看到了蒋怡,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她过去坐在了蒋怡旁边,桑俞紧跟着就坐在了她旁边,一声不吭地从她包里掏出等会上课要用的书摆好。
“笔,还有笔,嘿嘿。”迟未晚觍着脸贴上去。
桑俞拿出了笔,放在她面前的书上。他手背上的伤痕已经淡去几分,好在当时烫伤面积不大,处理及时,不是很严重。
她心里仍然抑制不住一阵抽痛。
傻鱼。
“烫伤膏拿出来。”
她摊开手,他顺从地从包里拿出一小管烫伤膏递给她。
“手。”
桑俞将受伤的那只手伸过去。
她用酒精湿巾将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晾干,挤了少许药膏在指腹,涂抹之前习惯性停顿,生怕她下个动作会弄痛他。
浅褐色的创口看着就很疼。
“小鱼,还疼不疼?”她心疼地吹了吹。
桑俞的眼神宛若千斤,逼出了她的愧疚和心虚。
最终他摇了摇头。
微凉的药膏涂抹在手背上,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周围的皮肤痒痒的。她的神情严肃认真,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时间,他分不清痒意是来自伤口还是心口。
体温相融,迟未晚的动作轻柔,甚至说得上小心翼翼。
“好了。”她将他的手小心地托放在桌上,末了,又轻轻吹了吹伤口。
桑俞眼神复杂,嘴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蒋怡在一遍感受着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分开后她立刻凑到迟未晚耳边,“什么情况?你两中间放空调了?怎么这么冷。”
她讪讪搓了搓手指,“嘿,一点小矛盾。”
“我还没见过他对你这么冷过,怎么?你犯天条啦?”
她笑容苦涩:“差不多吧。”
“你们没好好沟通过吗?”
“他最近正在气头上,我想等他缓一下。”
“他没有暴力倾向吧?”
“……没有。”
“那就好,不然这汤我也不是非喝不可。”蒋怡看了眼抽屉里的便当袋,又偷瞄了眼桑俞,声音更小了,“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甩了他。”
迟未晚瞟了一眼身旁的人,他的然神总若有若无地落到这边,她笑道:“知道你对我好……”
分手?这个词第一次闯入她的脑海。
她突然有点好奇他听到这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心里坏坏的小恶魔跳出来,叫她心痒想逗逗他。
理智二话没说接进了一段记忆,是在乾江那次,她无意中说到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痴迷又疯狂的样子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算了,馊主意。
都第四天了,他还在生气。
气性真大啊。
今天下午放学她没着急回去。有点焦虑,小鱼什么时候吐泡泡呢。
六月尾的室外说是过火焰山也不夸张。
她有一瞬间恍惚——柏油路面有点软,也不知道时太阳把路晒软了,还是把人晒软了。
五点多的傍晚,难得能来一阵风,结果闷热异常,烫得人呼吸一滞。
“你好,结账。”迟未晚在学校超市准备买个冰淇淋,吓吓桑俞。
“好的……”
“抱歉,冰淇淋换成这个。”结账的声音被桑俞打断,他将手上的凉感贴放在收银台,挤开了冰淇淋的位置。
收银员顿住,向迟未晚投去问询的目光。
“我们不认识,就要这个,麻烦结账吧。”她强压住嘴角的笑意,连头也没抬。
桑俞眉头紧锁,跟在她身后结了帐,看着已经先一步走出超市的身影,快步追上。
迟未晚像是没看见旁边低气压撑伞的人,自顾自地拆着冰淇淋包装。
直到冰淇淋快要入口的那一刻,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那声。
“晚晚……”
她压住笑意,冷着脸偏头,“干嘛?”
眼见他又不说话了,她也不在意,拿起冰淇淋就往嘴里塞。
意料之中,冰淇淋再一次截停在了嘴边,握住她的那只手上用了几分力道,她从善如流,松了手。
“又怎么了?”语气颇为不耐烦,她装的。
他担忧又深沉地看着她,眼里隐约可见一点委屈,言语中还有几分哀求,“别这样。”
迟未晚立刻喜笑颜开,凑过去用肩膀撞他,“又愿意跟我说话了?”
桑俞嘴唇紧抿,压抑着胸中的情绪,最终也只挤出了四个字。
“你太坏了。”
迟未晚立马登鼻子上眼,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和好?”
破天荒地,他摇头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哪里错了,下次还会再犯。”他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已经连着道了四天的歉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昨天都还当着他的面一条一条检讨了,结果他还是皱着眉一副忧心的样子,什么也不说。她嘴皮子都要磨出水泡了!
真是气死了。
她完全拿他没办法,说也说不通,哄也哄不好。
他真是,真是……他才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