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提到的另一件事……你爸爸的朋友刚好住在那一带,我们经过调查你父亲的人际关系,发现他的朋友主要分布在市区,而你们当时停车的地方刚好在郊区。”
警官原以为这一件事情就是一普通的案件,但没想到,在跟宁泽霄的沟通中发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头儿,我感觉这个人可能还没有接受父母刚刚离世的消息,所以说话才自相矛盾,我们要不要让他先休息几天再来问话?”
跟在警官身边的女警忍不住出声打断,她觉得宁泽霄还没有缓过来才记错了之前的记忆。
“我……”宁泽霄面对质疑,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警官摇头否定道:“他说话逻辑清晰,不像是记忆错乱的症状。”
如果说汽车没油可能是宁家夫妇二人不小心看走眼了,但扯谎朋友家住在附近就不像是一场误会了,反而像是他们故意安抚住宁泽霄,然后转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警官实在想不明白当时的宁家夫妇为什么要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执意雨天离车,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距离汽车百米之外的路口双双殒命?
前面可以说是故意安排,但车祸的结尾到底是不是意外呢?
他又看向青年,“你的父母感觉就像是知道什么事情,但没有选择告诉你。”
“警官,我感觉这事也太离谱了,为什么他会没有发现汽车缺油的事情,明明他在车上待了整整一晚上啊!”女警官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就放在眼前,而宁泽霄硬是错过了。
难道他的父母笃定自己的儿子一定不会怀疑他们有问题吗?
警官解释道:“心理学上有一种情况叫‘过度信任’或‘过度信赖’,这种心理状态可能导致个体对他人的言行不加怀疑,集中表现为人们可能会基于过去的经验或情感连接而对某些人产生信任,最常见的就是子女与父母。【1】”
宁泽霄和女警官闻言,同时静默了。
“很明显,宁家夫妇就是运用了这一种心理才说服了当时的宁泽霄,而他后来也没有对父母的话产生怀疑。”
其实警官还注意到他当时敲车窗的时候,宁泽霄坐的位置刚好是驾驶座的死角,所以宁泽霄如果没有对父母的话产生怀疑的念想,压根根本不会发觉汽车其实并不缺油的事实。
“至于朋友的事情……据我所知,宁家的关系比较复杂,宁泽霄又长期在学校,想要糊弄过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宁家夫妇车祸离世最后被宣判是个意外案件,但警官当时的话都被宁泽霄听了进去,他也因此跟处理此事的穆深荣警官成为了朋友。
自从宁泽霄离开警局后,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了好几天,直到他再度出门想要替过世的父母处理遗照,去照相馆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位摆路边摊的算命大仙。
“瞧一瞧,看一看嘞,五十块钱就能占卜吉凶。”
宁泽霄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径直走到算命的面前,“麻烦,帮我算一卦。”
算命的大仙掀起一只眼,他上下打量了青年几眼,才问道:“你想要算什么事情?”
“我父母车祸的事情。”
问完情况,宁泽霄给对方转账,大仙才掏出三枚铜钱和一副龟甲。
三枚铜钱的纹路清晰,颜色呈暗红褐色,落到桌上时伴随有清脆的声音,而龟甲甲片厚实,大约有巴掌大小,颜色黄青,上面的纹路倒是模糊不清。
只见,大仙一手捂住龟甲的一端,另一手依次将三枚铜钱放在龟壳中,他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良久,铜钱落桌,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
宁泽霄凑过去看,却看不懂铜钱上面的文字,感到一头雾水。
“是吉,他们用自己的命替你挡煞了。”
大仙说完这一句话,再也没有开口,哪怕是宁泽霄想要给对方多转钱,也被对方拒绝了。
他说道:“一个人的命只能算一次。”
雨珠如琴弦般跳跃在青年的脸颊上,带着丝丝凉意,唤醒了他。
宁泽霄咬着唇瓣,浅棕色的瞳孔泛着氤氲水汽。
自从父母离世后,他以为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想到,温以稷居然会舍生忘死的保护他,他说什么也要带温以稷离开这里!
青年意志坚定,无意间好似克服了对大雨的恐惧,他搀扶着逐渐失力的男人,二人一同在雨中狼狈地逃跑。
啪嗒……
温以稷后背裂开的衣服都沾染了红色的液体,它们汇聚到一定地步便凝结成水滴状,沿着衣角一点点地滴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