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眼神不好,要搀着慢悠悠到屋里去,东方镜绕到她的另一边搀扶着:“我离开时,您的眼神还好呢?”
老婆婆低着头,叹了声气:“人老了,哪有一直眼神好的呢?”
倒是这个道理,东方镜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跟着进了家。
“仙师啊,您刚刚说留村闹得不是鬼?”
“还不确定,您知道留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事,最后‘闹鬼’的又是哪一家吗?镇子上可曾来过什么生人?”
老婆婆眼睛有些佝偻,露出迷茫又思考的样子来。
“奶奶记不清了,我来说吧。”男孩接过话来,“‘闹鬼’大概有一个月了。”
这比东方镜说的还要早,江幸看向他,东方镜便问:“可是我是前不久才听说留村闹鬼的呀?”
“因为,一开始没人意识到这是闹鬼。”
“最开始是一个乞丐,他本就疯疯癫癫的,有一天他更疯了,人们也没有在意,可后来他竟然在当街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榔头敲死了一个人。”
这些话,男孩不愿意让老人听见,便把他们带到了一间闲置的房间中。
“可巧,杀死的是一个有名乡绅家少爷的仆从,据在场的人说,那个乞丐原本就是冲着那小少爷去的,仆从护住才救了他一命。乡绅一家立马怒了,将那名乞丐活活打死在了街上。”
听着男孩的讲述,江幸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温茗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拉住了他的手。
留村的村民大多老实本分,也不愿意踏出村子,所以“闹鬼”这事儿传出去一定和乡绅这家有关。
男孩继续说:“后来,留村就开始死人了,被掐死的,殴打死的,被剑捅死的,这一个月下来……”
男孩毕竟才十来岁 ,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艰难:“这一个月左右,就已经死了十几个人,而且都是被忽然失常的村民打死的。”
对于一个没有出过村的,没有见过杀戮与血腥的孩子来说,“十几”已经是个十分残酷的数字,森林中层叠起来的尸体、湿润的泥土就是这个数字的具象化。
季倏然显然也想到了,她的脸色暗淡,低着头一言不发。
“所以你们就找了云家的修士帮忙? ”
男孩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云家?而不去寻求流云山的保护?”
男孩摇了摇头,“这我们也不清楚,是乡绅带人去找的。”
季倏然出声道:“云家在这附近有一脉亲族,你们的乡绅可能知道这个,所以找了最近的。他们应该来得很快吧?”
男孩又点了点头:“是很快,乡绅只出去了大概两天就带着他们回来了。但是来的仙长也说恐怕是有魔气作祟,但他们一直在这里待了许多天都没找出什么邪祟,后来听说有一位仙师也中邪了,他们就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江幸又问:“除了我们几个和云家的仙长,留村可还曾来过什么人?”
男孩摇摇头:“没有了。”
料想也是,云家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有线索一定已经查明了,也不会无果离去。
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男孩觉得他们有话要说,于是主动向他们告别:“几位仙师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奶奶。”
东方镜闻言也站起来:“我也去!”浑然不是他将这些人叫来帮他还什么因果似的。
等屋中安静了下来,江幸问季倏然,“季小姐能联系这里云家的人吗?他们应该对这里的情况最熟了。”
季倏然轻轻吸了一口气,梗在喉咙中。
云家是大宗族,分支旁系众多,在瀛云州多个地方都有分支门派,离这里最近的事武贡府的人
昨天夜里,她就已经联系了云家武贡府上,一来请他们协助捉住江幸和魔修等人,二来为死去的云家修士报仇雪恨。
然而今天早上她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离开留村,不要插手,离开。”
离开二字,重复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