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整齐摆放着一份文件。
他挑下右眉,无声将文件移到自己面前,拧着眉细看。
最上面是林述年的几句话。
【把后面的字签了,寄到燕京我这来,我会转交我妈。】
【还她自由,也还自己自由。】
【我一切都好。】
林春生的喉结有些不知所措地滚动一下。
他屏着呼吸将第一页信纸移开。
第二页是林述年替他写的一字一句再规整不过的离婚申请书。
这臭小子……
林春生在心里叱骂一声。
又情不自禁的嗤笑出声。
心中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悬挂着的一块巨石。
*
尤青现在十分庆幸她昨天使用了小键盘。
没想到这年头竟然就开始有飞车党。
今天上火车前,林述年看她满头大汗,便去了一旁的商店去给她买冰棍吃。
就低头将行李包放在地上的功夫 ,就有一个骑摩托戴头盔的男人疾冲过来抢走了她单搭在肩头的双肩包。
包里倒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一点化妆品之类的小物件。
重要的是一摞她备稿了一整个暑假准备年后投稿进程过半的心血之作。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庆幸昨天的明智之举。
本意是想着这个年代也没啥邮箱什么的让她能最大程度保证自己初稿的备份,就灵机一动用了小键盘的复制功能,将自己的稿子复制出了一份,她单独发了个挂号信邮到大学。
这初稿就放到了背包里。
没想到今天就被人偷了包。
因着还没到年底开会的时间,尤青没敢署上自己名字,这会倒成了件好事。
不然上面的内容还是一个隐形的大麻烦。
她此刻只想给自己点个赞。
林述年举着两只冰棍出来后得知情况,立马就要拽着她去报案。
尤青急忙安抚他,说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况且火车也要到点发动,不要误了点。
两人就相伴上了火车。
同一时刻的火车站外。
“妈的,劫了个穷鬼!”
戴着头盔的男人在人烟罕至的巷尾将包里的东西往外扔着,一毛钱儿都没见到,气得啐了一口,只将化妆品和包包带走,留下了一地的稿纸。
摩托发动,尾气喷了一巷尾。
几秒后,两只白皙纤细的手将地上的稿纸归拢捡了起来。
*
燕京的秋天总是来得很快。
在温芯熟练的朗读单词声中,尤青背着手从窗口往下眺望,林述年正坐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翻着书等她下课。
嘴角无声勾起一抹笑,她转过身用食指叩叩桌面。
“温芯,今天就到这吧,下周再见。”
尤青收拾下东西,将白色帆布包挎在肩头同温芯告别。
“好的,我送您下去,小尤老师。”
温芯乖巧地欲站起身来相送,被尤青按了回去。
“不用,你还是躺一会,我看你脸色又不太好。”
又撞上温芯的生理期,今天整堂课,她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温芯有些羞赧地笑着点点头。
“记得喝点红糖姜汤。”
尤青拍拍她的肩膀,脚步轻松地下了楼。
刚到一楼大厅,就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楼下。
温衍津将头盔一摘,长腿一挥便潇洒停了车。
他随意将头发向后捋去后脑勺,看见林述年正坐在长椅上不疾不徐地翻着书页头也不抬,也不说跟他打声招呼。
挺狂啊。
温衍津轻嗤一声,将头盔在空中扔翻个个儿,挂到车把手上,便向屋里走。
正巧和从大厅出来的尤青撞了个面儿。
他笑着吹了声口哨儿。
“多日不见,小尤老师更漂亮了。”
林述年翻书页的手倏地一停,不爽地将唇角抿直。
尤青笑着挥挥手,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他穿了件燕京电视台的工装。
“温大哥这是找了份新工作?”
她试探问道。
温衍津低头扫了眼工装,看上面不知从哪里蹭了些灰,随意地将衣服扯了下来抖了抖,只余身上一件黑色背心。
“嗯,最近在台里做摄像,以前闹着玩的,有那么点经验。”
尤青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来。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忽然想起祁蕊的爸爸就是制片主任来着,说不定这工作还是他给温衍津推荐的。
“恕我冒昧,”尤青一脸期待地走近他,“温大哥有没有熟识的做动画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