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尤青张开唇瓣想要辩解,却又觉得无从辩解。
明明,她说的也没错。
林述年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眼中温度降至冰点。
握了下拳,轻轻地笑了。
“尤青。”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骗我的感情,很好玩吗。”
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无力的压抑,努力压下后,他缓缓转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尤青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机械地用大拇指尖不断掐着食指指肚,明明她可以努力想出什么快捷键,想点办法来挽救这一幕。
可她不想。
她没有办法去告诉林述年这是一场属于她的生存游戏。
就算他因此恨她不理她远离她,她也不想控制他。
肆意抹去记忆,或者强行干预他的喜怒哀乐。
那会提醒她,他真的只是一个书里的纸片人。
林述年将她落寞的神情收入眼中,喉结轻轻滚动。
想到马上脱口而出的话,他心尖的苦涩提前涌上喉间炸开。
“母猪配种药的事,你也知道吧。”
沉默的尤青在听到这句话后,倏地瞳孔震惊望向他。
他怎么会——
明明她穿进来后改变了剧情,没有人会去主动揭发这件事……
看着尤青了然于心的神情,林述年气笑了。
“你果然知道。”
他的笑意倏地凝固,忽地站起身来,将手自然地插在裤袋。
“现在想想,”他红着眼睛认真回想,“之前的汽水厂工作,后来的高考补习,到现在的福利房……”
“原来从没有变过……你对我从来不是喜欢——”
林述年的眼底泛上一抹红,心头席卷上一阵又一阵被戏弄的钝痛与自嘲。
“一直都只想利用而已。”
“我没有——”
尤青也跟着站起身来,激动地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她是真的——
“我们不合适。”
林述年呼了口气,迈开长腿往自行车的方向走去。
“你也不必再徒劳撞我这头南墙。”
轻飘飘扔下这句,只留尤青站在原地看他决然离开的背影。
夹在他耳角的合欢花落到地上。
一滴眼泪随之坠到合欢花花蕊之上,溅出无数滴伤心。
*
翌日回碧城的火车卧铺间,林述年果然再没有同她搭上一句话。
出了碧城火车站,林家的小汽车早早的就等在外面。
林述年不自然地蹙下眉,转过身去,回眸四顾,却发现尤青自己吃力地拎着行李包,在路边叫了一辆三蹦子就上了车。
也没回头搭理他。
果然,一切挑明以后。
自己在她那里,再没有了费心讨好的必要。
她就像一剂无色无味的麻醉药,这一年内每日微量注射到他体内,等某日不再输入的时候。
他才惊觉,她的气息早已遍布他生活的每一处。
早已,离不开她。
心像被活活剜去一块,空荡荡又后知后觉的钝痛十足。
此刻的林述年,感受不到任何乐趣,也没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他默不作声地咬着后牙根,将行李包递给了司机小杨,径直上了车后座。
从车窗中看向渐行渐远的三蹦子,林述年默默用食指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一声长叹从喉间溢出。
他收到吴观霜那封信的时候,便纠结过要不要打开。
可男人的自尊心还是让他打开了那封信。
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失去了作为一名法学生的理智与缜密。
明明昨晚。
她只要抓住他的手,跟他解释吴观霜是在污蔑她。
他就会相信她。
无论是真是假。
可她连骗都不愿意骗了。
尤青坐在三蹦子的后车厢,默不作声地看着林述年上了车,也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心头涌上淡淡的忧伤。
或许此刻林述年的疏离,对她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年以来,她好像都没有替自己好好活过。
每天都是绞尽脑汁的想要获得三个男主的心动值给小键盘充电,可一顿操作猛如虎,却丝毫突破都没有。
她很喜欢这个世界,也很满意自己在这个书中的状态。
所以她想转变一下自己的思路。
这个暑假,谁也不伺候,就专心写自己的投稿文章,还有好好装修一下福利房。
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三中全会就会提出实行对外开放,从此华国就会实现经济上的急速转型,一切将欣欣向荣。
她若写长篇,也需提前开始备稿。
暑假,就是个好时间。
如今池误和段措远在天边,和林述年又生了嫌隙,正是她得空专注自我发展的好时机。
既来之,则安之。
欲速则不达,或许之后的不经意间,答案会自行揭晓,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