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哪位?嗝——”
宁灿将额头抵靠在冰冷的茶几上,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不小心还打了个酒嗝。
电话那边只有重重的喘息声,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声音:“我是段屿……你喝酒了?”
“嗯。”
宁灿习惯性地应答,大脑却已经接近休眠状态,只想赶紧挂断电话睡觉。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还能下来吗?不能的话明——”
楼下?谁在她家楼下?段屿?她的那个刚刚被分手的前男友?
宁灿清醒了百分之五十,她一手抓紧电话,一手扶着沙发角挣扎着站起身来,凭着本能应答。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去。”
直到踏进火锅店的那一刻,宁灿还在头脑发懵,她只记得自己一下楼看到满头“白”发,冻得嘴唇发紫的段屿,鬼使神差地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想吃火锅了。”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的暖气开得很足,蛋糕的奶油已经有些化了,原本可爱的Hello kitty造型变得有些滑稽。
段屿垂下眼睫,掩盖住了眼眸里全部的情绪。他害怕派送会把蛋糕的造型弄坏,所以冒着大雪亲自去取。可是再怎么小心保护,现在还是坏了。
就像他们两个的关系一样。
落座后,段屿还能克制住情绪,习惯性地把她面前的餐具用热水冲洗了一遍。宁灿这时才注意到了放在桌子角落的蛋糕,却一时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的生日是在六月,段屿是在十月,所以这个蛋糕是买给谁的?
“给你的蛋糕,可惜已经化了,”段屿留意到了宁灿的目光,说完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96天,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96天。”
96天?
宁灿一愣,她知道有纪念在一起99天或者100天的情侣,但从来没有见过庆祝在一起96天的。
96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段屿看懂了宁灿的迷茫,他低头轻笑一声,眼眸里闪过她看不透的情绪:“其实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日子,想买就买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实验室,最近导师抓得比较紧,中午没有来得及回你消息,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吗灿灿?”
段屿一直不停地在搓自己的手,宁灿留意到他的右手通红,应该是拎了一路蛋糕的原因。她抿了抿唇,没有应答。
“我觉得分手最起码需要有一个理由,我不想不明不白的结束。”
段屿的语气有些疲倦,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他没有一刻休息,大脑的超负荷让他开始无法细想太多,他现在的精力只能停留在执着求一个答案上面。
“我说理由你就彻底同意分手了?”
话刚落下,段屿倏地抬起疲倦的眼皮,眸光微动,语气却罕见的强硬:“没有,我没说我会接受那个理由。”
宁灿对段屿的这个反应有些惊讶,从认识他开始,她从来没见过他的情绪有特别大的起伏的时候。
段屿的性格就像是一杯白开水,还是不冷不热温度下的白开水。
这种温度的白开水喝着没有热水烫嗓带来的爽感,也不如冷水来的解渴,一般都是别无选择才会去喝。
对于口渴的人来说自然是天赐的甘露,只是可惜,她现在不是别无选择。
而且,他要回来了。
宁灿没有应答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她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分手借口。
她能实话和他说她只谈三个月的恋爱,超过三个月她就必须分手。他在她这里已经破格多在一起了好几天,所以他不应该质问她,反而应该感恩戴德吗?
算了,宁灿突然觉得这样僵持很没意思,既然他要,那就给他个理由好了。
分手无非就是挑刺,挑对方的刺或者挑自己的刺。
宁灿一向不内耗,从来不会说自己的不好,所以转头就开始审判起段屿来。
当一个人的内在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时候,那就只能想想外在了。
外在……
长相,没什么可挑的。
身高,更不用说了。
衣品,从不穿束脚裤的含金量还在逐年上升。
等等——
内裤的审美选择应该也能算在衣品里吧。
宁灿一下子福至心灵。
虽然至今为止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嘴唇贴嘴唇那里,但她其实也是起过一次贼心的。
“迷途知返”和“金盆洗手”的原因是因为进段屿酒店房间串门的时候,无意中瞥到了他摊开的行李箱最上层的红内裤们。
红的发正,红的让她心发慌,红的让她身体里燃起的那团火瞬间灭掉了。她一句话没说,转头就推门而出,留下一脸懵的段屿。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她还气的想乱咬人,恨不得把他那些红内裤全部扔掉。
“因为你爱穿红内裤。”
段屿许是也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答案,明显一怔,回神后却还耐着性子解释说:“这是因为我今年本命年,我——”
“停,”宁灿打断了段屿的话,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一下,一股脑的输出:“这就暴露了你的第二个缺点—迷信,我妈曾经找大师给我算过命,大师说不让我找迷信的男人谈恋爱,容易克我。”
这段话实在是漏洞百出,但好在唯一的听众没有深究其中的逻辑。
他从始至终只是执拗地想与宁灿对视,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到真实的答案。
宁灿却始终不肯与段屿的眼神交汇,一直沉默地盯着桌面看。
段屿逐渐放弃,他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额角的薄汗,默默将羽绒服脱掉,里面的黑灰相见的V领毛衣就这么露了出来。接着一言不发地起身凑上前,在距离宁灿鼻尖10cm的地方停下。
宁灿呼吸一滞。
更糟糕的是,由于毛衣的领口开的比较大,她这个角度正正好好能看见里面的风景。
段屿不动声色地微微将头转了个方向,把放在宁灿右边的醋拿走后又坐了回去,倒了小半瓶搅拌进自己的调料碗里。
全程表情没有一丝纰漏,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拿醋瓶。
宁灿用眼睛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沉默地弯了弯眼睛。一个明明伸出胳膊就可以够到的醋瓶,根本不需要那样起身拿。
他这从哪里学来的勾人招数?这么拙劣。
段屿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宁灿,她突然改变了想法,既然都这样了,那她就顺着他玩一次。
“你带身份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