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脚步轻快的走过来,给酒杯满上,见她这副穿着打扮过来倒酒,在坐的人都是一愣,忙站起身。
靖王察觉不对,回头一看,不由一乐:“安乐?你这副打扮是做什么?”
安乐笑盈盈地屈膝一礼:“给王叔赔罪呀,我一时冲动,把庆余堂的人都带走了,忘了提前与王叔说一声,是我错了,我就想,王叔要是喝了我的酒,肯定就不会生我的气了,是吧?”
“老子什么时候也没生你的气,来,坐下吃饭。”靖王拉着安乐在身边坐下。
范闲让了一位,挨着安乐坐下,故作委屈的抱怨:“你没来的时候,王爷最疼我,你这一来,王爷眼里可就只看得见你了。”
这话说得颇和靖王胃口,靖王哈哈大笑。
安乐却是一副比他更委屈的模样:“你还要与我争不成?”
“那我可不敢,你们聊,你们聊,我不作声还不行吗?”范闲笑嘻嘻的说道。
见安乐一来,范闲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不少,靖王心里难免犯嘀咕,嘴上却只是问道:“内库亏空那事儿,查得怎么样了,要是不成,王府还有些银子,能给你凑个几百万两。”
“王叔的心意,安乐领了,只是,银子就不必了。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内库,哪里会差银子?要么是长公主与我开玩笑,要么是她的账房算错了账,不过,内库的账,别人算不清楚,叶家人不会算不清楚,王叔就不用担心了。”
安乐笑着,神态轻松的端起酒杯:“今儿是王叔的寿辰,我敬您一杯。”
“行,有事你开口。”靖王也不是纠结的人,他最清楚内库是什么样的存在,当然不相信,内库会亏空五千万两,他知道,这是他那位姐姐在其中做的手脚,不过,有叶家那些老掌柜在,安乐也吃不了亏就是了。
陪靖王聊了一会儿,安乐就告辞离去,临走时还带走了范思辙,公主府那边还等着他核对账目呢。
……
这段日子里,监察院在范提司的英明领导下,在小言公子的具体指挥下,监察院开始彻查北边的走私贸易,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其中受伤最重的,莫过于二皇子殿下。
言冰云成功地控制了信阳往京都支援的几个截点,逼的崔家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钱,只好被迫调动江南本家的资金,以求强行打通北方被监察院断开的路线,二皇子方面的银钱入帐开始缩水。
由崔家为引,相关官员不可避免的被牵扯其中,罢官夺爵。
长公主虽然回了京都,控制着的都察院进行反击,只是监察院所有的行动,全部依托于庆律条例而行,竟是没有一丝被人抓着把柄的地方,一时间,二皇子一派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期间,宫里一直保持着诡秘的安静,包括二皇子生母淑贵妃,太子,皇后在内的所有贵人,都像是聋了瞎了一般,不发表任何意见,大家都在看着陛下的态度。
陛下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这个情况,让那些朝官们,赫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范闲的圣眷竟然大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范闲的对手是谁?是二皇子,是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居然还能如此不偏不倚……这,这,这是何等样的恩宠?
就在战况焦灼之时,二皇子忽然与大皇子一起,带着几大箱子礼物,敲开了安乐公主府的大门。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没过多久,崔家的主事者纷纷身陷囹圄,崔家也就彻底垮了,只是,崔家那些,没入教坊的孩子们,却莫名消失了不少,崔家抄出来的银子,也没有众人的想象的那么多。
而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内库亏空,在安乐公主往长信宫抬了一个箱子进去之后,也再没了声息,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内库亏空这回事儿一样。
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推迟了许久的赏菊大会,终于开始了。
悬空庙依山而建,凭着木柱一层一层往上叠去,最宽处也不过丈许,看上去就像是一层薄薄的贴画,被人随手贴在了平直的悬崖面上,山中秋风甚劲,呼啸而过,让人总忍不住担心,这风会不会将似纸糊一般的庙宇吹垮。
庆国皇族每三年一次的赏菊大会,定在悬空庙举行,还会邀请一些皇帝心腹重臣,或与皇室与亲近的家族参与,前者如秦家叶家,后者如范家林家。
安乐扶着山道的护栏,缓缓走着,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山谷中热烈绽放的金色菊花海洋,她却很少转头,只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