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有这样的节日。”间路原奇道。
“便是该叫桃舍的,我瞧这桃树跟活人似的,任这风吹都不将花瓣往咱桌上落呢。”白夫人笑道。
“林姑娘明日去学堂,咱们早些收吧,莫要误了休息。”白胜言道。
末了,拾掇好了一切,众人各进了屋。
前屋,付子倾取了个换洗被子折成枕头,睡在当间,转身时又被间路原调换成了软枕。
“师姐不必……”
“睡吧。”间路原拍了拍枕头。
林昭洗漱完进屋来,便瞧见付子倾半支着身子等她,身后挨躺着的间路原给她扶着被子。
榻边的烛台被拉远了一些,林昭看得真切。
付子倾更小些的时候,有一次被展慕瑶带着去抱山寺的庙会玩。过夜时,她和寺庙里的年轻姑娘们住在一间大通铺上,人挨着人。从那时,她便再也不去抱山寺贪晚了。
桃舍前屋的榻子不比抱山寺的宽敞,但付子倾还是自愿睡在了中间。她这机灵的性子,早觉出间路原和林昭这一长一幼出奇地不对付。
一边是青梅煮酒的师姐,一边是一见如故的林昭,她这不宽敞的一觉倒是睡得自在轻快。
林昭是看在眼里的。她夜里翻身时正对上付子倾酣睡的脸,还有间路原压着被子环住她的胳膊。
林昭盯着那胳膊看了一会儿,末了轻轻地将付子倾颈间的玉坠子从松散的里衣内拨了出来,确保坠子不会滑回去,便接着睡了。
二日,付子倾醒来时,榻上又只剩她自己了。她起身下榻,将被褥折好,间路原端着餐食走了进来。
“师姐早。”付子倾见状,忙去清了桌子。
间路原撂定碗筷,坐下来。“白夫人早些时候陪着白先生去马车行了。留了些粥和细饼给咱们。”
付子倾剥了个煮鸡蛋,送到间路原的碗里。东倾的日头正透过窗子打到那惺忪美人的锁骨,玉坠子烨烨生辉。
间路原的眼神微怔,撇开目光。“倾儿长大了。”
付子倾捋好剥下的蛋壳,笑道:“出了山门,我自是要长大的。”
“昭儿勤勉好学,行事妥帖,从不惹祸,不像我。”付子倾戳了戳粥米。“这么多年,师姐照顾我一定很辛苦,我还……”
“倾儿。” 间路原柔声打断了她。
景德九年,姜允平为他最得意的爱徒行了及笄礼,间路原有了字,唤承道。姜允平还坦诚地向她道出了一场巨大的谋划。
承道,便是承师道,继宗门。
“承道师姐?”付子倾觉得新奇极了。
“莫要这样叫我。”间路原背过身去,那道清瘦的背影显得有些没落。
付子倾低低地应了声“好。”
间路原回过神来,提起嘴角,弯身环住她。“可是师姐说重了?”
付子倾忙摇头,伸手回抱住她。“师姐,你不开心吗?”
“倾儿想下山吗?”间路原突然发问,她抬身看向付子倾稚嫩的神情:“倾儿,你愿意同我下山吗?”
盛大的赞礼庆得热闹,两人混下山门。夜里没什么马车肯随意载两个姑娘。间路原跑到烟水镇,正遇到武举过后赶车回乡的一位青年。
“姑娘,你们去哪?”青年和善地搭话。
去旬阳县。
间路原答道:“我们要去旬阳县。”
“这么远呢。”青年没多问,便理了理轿厢。“上来吧,估计四五日的路程。”
“不打紧,我们可以住店,我会付足银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年原是涎水村人士,看了看两人的打扮,猜出是从道机山偷跑出来的小神仙,倒是不担心个中安全。“我姓张,叫张延。”
马车驶向大道,东风早已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