涎水村并不大,付子倾没做耽搁,沿着村庄往南边的烟水镇赶去。到了镇上,便可找马夫了。这镇上的马夫不多,好在让付子倾碰见一个蹲活的。此人姓白,是个敦厚的青年。
“白先生,这里去旬阳县要几日车程。”
“不敢。”青年忙行了个礼。掐指算了一算:“到旬阳县,赶路加上住店,快马要四日半。”
付子倾思索了半倾,从袖口的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劳烦先生换最快的马。三日,店钱我另出。”
“这……”青年为难道:“姑娘,你给的钱不少。但这旬阳路远,快马加鞭也要四日,实在不能更快了。”
林家的丧事已办了三日,再等四日已然来不及。付子倾进青年的车轿看了看,出来给了他一两银子。
“这是定金。劳烦先生去找一位马夫同行,我们连夜赶路,务必要在三日之内赶到旬阳县。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镇口碰头。”
青年点了点头,收好银两便去寻人了。
付子倾找到一间打铁铺。铺子里挂着各式刀枪矛剑,利刃齐齐亮着铁光。付子倾从未碰过真家伙,她天生便怕见血光,也最怕见这刃气,可出门在外总要有个防身的摆件糊弄歹人。
她环视了一番,向着门口打铁的壮汉问道:“掌柜的,你这可有没开刃的轻剑?”
那壮汉闻声头也没回,大声应道:“右走二十步有家看风水的,那儿卖桃木剑。”
“木头的总没有铁的结实。”付子倾吸了吸鼻子,凑近了几步。那壮汉手上打的正是一把轻剑。她顶着热气掏出二两银子。“就这个吧,不必开刃了。”
那壮汉看看银子,“成罢。”他将铁剑翻了个面。“刻字吗?”
付子倾扫了眼被壮汉收进腰里的银子,“刻。”她思索了片刻道:“便刻‘林生’二字。双木之林,生还之生。”
收好了剑,付子倾便按约定好的赶去镇口,见到了姓白的青年和另一位年轻人。
“姑娘,按你的吩咐,马已经换好了。”青年拍了拍身旁的年轻人。“这是我表家小兄弟,姓张。以前也给大户人家赶过车,有些身手,路上能有个照应。”
“有劳白先生和张小哥。”付子倾坐进车轿,却发现多了些枕被。她疑惑地撩开轿帘:“白先生,这轿厢怎么和之前不同了?”
青年笑了笑,惭愧道:“姑娘,你给的银子够我跑数月的活了,实在是受之有愧。我家就住在镇上,方才回家招呼兄弟,与娘子言说,她便要我带了被褥来,也好方便休息。姑娘放心,这是我家娘子新做的被子,还没铺过呢。”
付子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替我多谢嫂夫人。”
日头慢慢升起来,不时有微风扫过。
付子倾将剑微微脱鞘,正见镌刻的“林生”二字,斜光略过,隐刃生辉。此去能否成事还无定数,林生便是讨个吉利。她合上剑,定了定神。“出发吧。”
四日半的行程硬砍了三日,只得寻近路抄道而行。小路颠簸,付子倾将被子叠在身后,坐着便睡着了。
夜深时,马车突然停了,只听白姓青年向前方喊了一声:“什么人?”
付子倾睁开眼睛,握紧手中轻剑。“白先生,怎么了?”白姓青年将身子向后倾了些,低声道:“姑娘,似是山匪。你躲在轿中不要出来。”
刹间,一道寒光劈向轿厢,被张小哥用马鞭杆侧挡了下来。白姓青年道:“兄弟,你能应付吗?”张小哥这才初次开口:“人太多了,还带着刀。不好对付。”
白姓青年按住马鞭,“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又一刀寒光直直逼来,张小哥欲上前挡下,那寒光却突然偏离方向倒在一边,轿厢的帘子忽得飘起又落下。
付子倾呼了口气,把轻剑丢倒一旁,从车厢里钻出来。那挥刀的山匪惊讶地退了几步,却仗着人多没有离开。
付子倾无奈极了,道机阁有门规,山门之外不可随意用本门道法,可刀剑无眼,自己武学不精,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她提了提气,两手似轻云般拔起一凝白的气团。向下一压,那气团冲向山匪前方的地面,碰出的白雾四散开来,湮没了躺倒一地的山匪。
白姓青年看着一地的雾气中素衣站立的付子倾,恍然行一大礼道,“姑娘可是道机阁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