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把文书还给她,让开的幅度比之前的人都要大,手向城门外摆了几下,“快走快走!”
直到棺材出了城门,他才转过头,“今天人这么多,还混进一个染重病的,也不知道这病得传给多少人。”
排队出城的队伍绵延不绝,很快夕阳西下,一人骑快马而来,翻身下马,直奔守将。
“今天可有三个女子一同出城?”傅翊周急问,整个人很平稳,但是胸膛微微起伏。
他找了一天了。
他清醒后,在医馆里找遍了人,又去月华楼附近,和前来调查的肖泽碰面。肖泽他们既要负责调查失火的原因,还要查明廖飞的真正死因,是否是受仇家所害。
在清点尸体时,他着重去找有没有和沈鸢体征符合的,每当检查完一个相似的人,排除之后,他就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检查。
除了几具烧的黏在一起无法辨别的尸体,月华楼的管事女官强忍着恶心,对照着确认所有人员后,说:“那些能认出名字的没有沈鸢,所以这些无名的可能就是了。”
傅翊周下颌绷紧,蹲在那些不可名状的烧焦的人边,抬眼中的狠戾宛如箭一般锋利。
“你如此确定?”
女官拿帕子捂着嘴巴,点了点头,“沈鸢颜曦,还有一个经常咳嗽的丫头,她们就住在一块,而且那个小孩生病了,她们几乎日夜照顾着她的,所以那一团就是她们,肯定没错。”
傅翊周闻言拧起了眉心,回过神来,他才想到了,沈鸢向他要的她朋友的赎刑文书,好像是有这两人。
仵作要小吏们将无名尸体抬回太平间,他正被眼前这个追着问的年轻人烦得要死。
“我说公子欸,虎口处不管有什么胎记,那一把大火烧了,也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您打算用什么办法确认身份?”傅翊周问,“她们三人,除了一个咳嗽生病的……”
听到肺病,仵作皱眉,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就找找看那个咳嗽的,看看她们的肺是不是完好,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傅翊周告谢了老仵作,很快肖泽又带来消息。
肖泽说:“西城发生此等事,连住在这里的百姓都纷纷出城,西城门那排成了长队。”
傅翊周抬眉,“没有戒严么?”
肖泽摇头,“每日城内进出的人何其多,更何况还有要务在身的,宫里也没动静,所以有正常手续的,通通放行。”
肖泽说完,傅翊周闪身而走,快出了残影。
西城门口,守将伸手,制止了想要拦截傅翊周的人。
队伍里有人低声叫出了傅翊周的名字。
“可是有大人支使?”守将问。
傅翊周拿出萧洛给的那块令牌,“我来查个人,查到就走。”
“什么人?”
“三个女子。”
守将笑了笑,“每天进出的无非就是男女老幼,成百上千人,这我怎么留意。”
“有个人叫沈鸢。”傅翊周说,“你把这两日的名簿拿出来,我自己找。”
“敢问她是你什么人?”
傅翊周拧眉,对守将的盘问早已不耐,眼下时间最要紧。
“要是你再敢耽误,后果自负。”
守将脸上错愕,也不做阻碍了,连忙命人拿出名簿,待到兵士拿过一本厚册走来,守将说:“找还是得由我们的人来找。”
傅翊周眯眼点了点头,站在他身边,目光梭巡在记满名字的本上,从前天的记录翻到了今天下午。
傅翊周看得额间生汗,既怀疑是不是前头看漏了名字,又在担忧仵作检查的尸体身份。
可就再最后几页,都没有看到沈鸢的名字。
傅翊周紧锁眉心,按在桌子上的手背青筋突起,小吏觉察到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望着傅翊周的脸色。
傅翊周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再往前翻了几页,他指骨颤抖,宁愿相信是他看走眼了。
胸口里的心似乎是要跳出来,视线虚化,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颜曦,李小念。
傅翊周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欣喜,指着它问小吏,“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城?”
小吏昂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晃着手指,说:“要是一般人我还真不一定记得他们为什么出城,但这两人很特殊,是一个女子和一口棺材,另一个姑娘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好像,好像是痨病!”
傅翊周有了印象,是那个染了风寒的人,沈鸢还曾经托他买药。
“可还有第三个女子?”他连忙问。
小吏摇了摇头,“女子倒没有,不过倒是有个棺材铺的帮工,我们都认识,他帮着赶马车,办完这趟差事,他还会回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