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说出来没人知道,但一说出来,无论真假,都必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另一人点头,附和赵千户的话,“是啊,老赵说得对。而且这件事得尽快,无论是宫里还是行宫得修葺,都是耽误不得的,我们要抓紧。”
廖飞垂下眼睫,颔首道:“那我立刻去,无论小阁老是在宫里,还是在府里,我都去找一找,尽量保证这件事今天就能有个眉目。”
“好嘞。”另两人感激地看着他。
镇抚司值房内,肖泽敲了敲傅翊周面前的桌子,傅翊周抬眸,两人出了门,来到值房外的拐角。
照例,一人看西北方向,另一人看东南方向。
“牛三被人杀了。”肖泽说。
他稍微瞥了眼傅翊周的脸色。
傅翊周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皮,眼下泪沟横在鼻背处,有点明显。
“哦。”
什么叫哦,肖泽拧紧眉心,“大同县衙的人昨日来司里问话了,还是我接待的。”
“那你怎么说?”傅翊周问,虽然是问,但他语气很轻,好像并不关心。
“我说我们这没收到什么消息,暂时还不清楚。”肖泽仍旧紧盯着傅翊周的脸。
“那你呢,你清楚吗?”
“我清楚。”傅翊周神色太松弛了,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肖泽顿时挑眉,问:“你清楚什么?”
“我清楚他死了,起码短时间内,城中不会再有人惹是生非了。”傅翊周说。
“他跟廖飞有来往。”肖泽眉头又皱起,“你觉得廖飞会不去查是谁杀了他吗?牛三又是夏杨的同乡,你……”
他几乎就要把话挑明了说。他能猜到是谁干的。
傅翊周沉了口气,“那就等他查到那天再说吧。”
说完,他错身而去,徐行带风,长袍一角飞扬。
沈府,沈鸢院中。
府里人已经彻底换上了夏装,侍从们皆是七分短袖。
院子里的小厮将塌了一角的衣橱移了出去,又将库房里的新黄花梨橱柜搬进来。
沈鸢摇着团扇,站在梨树下,等着他们收拾完。
春玉从膳房端来了紫苏饮,紫砂杯上还飘散着热气。
她满面带笑,“小姐快尝尝,这是我跟厨娘学,然后亲手做的。”
沈鸢看了春玉一眼,她双颊定是被厨房的火熏得这般红。
“是不是嫌自己没事做,这么热的天去厨房,也不怕热着。”
“我这不是怕小姐忘了我嘛,而且厨房这么多人呢,哪能就我被热着。”
春玉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将其中一杯端给沈鸢。
“给,这是我用新摘的紫苏叶,洗净好后放进砂锅内加水熬煮,直到叶子汁水熬出来后,再放入柠檬蜂蜜灯作调味。“
沈鸢抿了一口,清爽中带着一丝甜味,她用团扇在春玉脸边扇了扇,“春玉真是什么都会,不知道啊,将来会是谁能娶到你这样的天才。“
在那个时代,婚宴几乎是一项人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不管喜不喜欢,每个人都得完成。
“哎呀。“春玉嗔了一声,”小姐真是折煞我了,我只愿能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给您做陪嫁丫头呢。“
沈鸢笑吟吟地捏了下春玉的鼻子,春玉往后缩了缩。
沈鸢的院门大开,傅翊周走到这,就望见了沈鸢她们在院子里打闹。
因在府内,沈鸢只穿着白色抹胸,套着一冰蚕丝的绿色薄纱,一抹青绿划过视线,还有喜悦娇憨的眉眼。
横倒下来的旧衣橱,四个小厮各抬一角,艰难从正房里抬出,只是横着的衣橱并不能穿过大门,一边力重,一边力轻,几个小厮手臂颤抖,表情都分外狰狞。
傅翊周微眯眼眸,连带着下人都随主子,肩不能跳手不能提。
只出房门,已经让他们几人都耗光了力气,再到出院门时,有一小厮力竭,再也承受不了,手臂塌了下去。
傅翊周眼疾手快,抬手撑住了一角,另几个才没有因失了平衡而倒下。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
小厮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另几个人不满地看向他,就因为他,他们手指差点要被衣橱砸断了。
傅翊周笑着摇了摇头。
沈鸢追着春玉挠痒痒,春玉也配合着她躲来躲去,直到听见了院门口衣橱倒下的动静,沈鸢才瞥见院门口站着的那人。
她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无影无踪。
“哟,傅大人今日怎么知道要走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