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晚哪还见得着回去?”肖泽愣在原地。
沈府巷道里的老榆树,正好在沈鸢院子的一侧。
傅翊周轻车熟路,比回自己家都熟。
轩窗虽没像那日似的大开,但可以断定没上闩,他掀开从窗子里钻了进去,落在地上的脚步轻盈。
沈鸢只着里衫,腰间系带不牢固,没翻几次身,衣襟便散开,细嫩的手臂搭在真丝被褥外,手腕上那条彩绳还在。
傅翊周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眼,她睡着的时候,唇瓣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撅着,闭着的长睫在眼下和鼻梁落下阴影。
她梦中呢喃呓语,“小十别生气了。”
傅翊周嘴角勾起不明所以的笑意。
这算是熬出头了吗,以往听她嘴里总彦承,彦承的叫个不停。
他伸出手,指骨在她脸侧摩挲,替她理好鬓边黏在脸侧的发丝,她抿了抿唇瓣。翻了个身,正面朝上,喉咙在吞咽,一直滑动。
他弯腰靠近,鼻尖是清新的梨花香气,还有晒干香草的气味。他喉结微微滑动,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但亲着亲着就变了味。
沈鸢眼皮微皱,眼睫颤动。她是睡在了哪里,怎的还下雨了。她无意识抬手背,抹了抹侧脸。
迷糊间,她看见了一团黑影,整个人瞬间僵住,手沿床榻,慢慢伸向枕后。
握住玉簪的手刚抬起,手腕就被牢牢攥住,压着向下。
像是掰手腕的弱势方,沈鸢的手臂虽用力,但颤抖得不行,而他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的手腕拧紧。
直到她终于忍受不了疼痛,玉簪才从手里滑落,掉在枕头边。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轻灵,仔细听有点质问的意思。
他那天说的话,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有很多女子像你这样投怀送抱。”
“你到底只是沉迷这种事,到底跟谁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吧?”
“不知羞,大小姐怎的摆出这种表情。”
他不屑的轻嗤仿佛一直环绕在耳边。
跟谁学的,他讲出的话竟变得这样刺耳,非常难听。
“你只会偷偷摸摸进我房间吗?为什么,为什么来找我?”沈鸢的话里隐忍着怒气。
一般让人察觉到激烈情绪时,那这个人已经接近崩溃了。
“我对你不好吗。”傅翊周嗓音低沉如水。
沈鸢眯了眯眼,眼框泛红,泪水晶莹盘旋其中。
“滚吧,有很多人对我好。”
“有很多吗?”傅翊周抬手,拇指指腹带去她眼角掉落的眼泪,“有很多人对你好,那你哭什么。”
“那天的事我很后悔。”沈鸢调整呼吸,咽下了喉咙中的堵塞。
那天夜里她是真的迷了心窍,太想和他亲近,以为用这样的方式,两人之间的裂缝就会得到弥合。
但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反而让她觉得他更陌生了。
傅翊周攥着她的手臂,细细揉捏上面的软肉。
他低垂下眼睫,像是自言自语,“是我没让大小姐满意,太久没做过这种事,生疏了。”
“的确,你确实很差劲。”沈鸢点头,顺着他的话说。
反正都成这样了,干脆自暴自弃,心里也更畅快些。
傅翊周本来好声好气哄她,听了这话后蓦地轻嗤了声。
“你走吧。”沈鸢坐起身,侧头面向墙里,不去看他,“我会喊人的。”
傅翊周视线垂下,轻声道:“你才不会。”
他话音刚落,沈鸢就手撑着床测,勾头向床外,音调拔高。
“来人啊,有……“贼字还没说出口,傅翊周的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声音不尖锐,反而一张口还有些嘶哑,寂静夜空被短暂的声音划破,很快又趋于平静。
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掌心用了点力捂住她的嘴。
察觉到怀里的人肌肉没那么紧绷了,他才缓缓松手。
“别生气了。”良久,他才开口,“我很想你。”
“很想见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缱绻又暧昧,沈鸢差一点就又要被蛊惑。
但她很快冷静。
“才见过我几次啊,就想我,跟你来往的女子这么多,每一个你都要说这种话?”
“你也真是不嫌累。”
既然他爱装,那她就当作之前从没认识过他。
傅翊周扬起的唇角僵住,“若真的如此,你很乐意?”
沈鸢将才情绪上涌,但已经发泄出去了,现下她更沉静。
“乐不乐意的,与我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