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荫咬着牙,坐在了太师椅里,胸膛气得起伏。
说他玩弄权术,爱搜罗钱财宝物那是真的,但他还没那么闲,要去把看他不顺眼的人都清理掉。
但向来一个人只要干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那么这个人从头到脚,甚至连呼吸就都是错的。
夏长荫选择照单全收,尤其是那些受了夏家庇护,却又转过头来恶语相向的人。
“廖飞啊,你安排点什么任务,我要看到小傅下个月升百户。”夏长荫道。
他冷笑一声,他就是要让别人看看,宫里命兵部撤职的人,他照样可以抬上来!
“属下这就去办。”
“属下承蒙小阁老抬爱。”
书桌前两人纷纷拱手行礼。
傅翊周廖飞两人前脚刚走,虞娘就又进了来。
她身段柔软,姿态娇媚,坐在夏长荫大腿上,单手撑在他肩膀上,嗔道:“夫君,方才那人是妾远房的表弟。”
“哦?”夏长荫略微惊讶。
但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本来还担心傅翊周是个刚认识的,对他不放心,现在看来,他姐姐做了自己姨娘。
这回他心也渐渐放下。
“不愧是亲戚,你们家的人模样都好生俊俏。”
虞娘笑声不断,“是夫君懂得欣赏才对。”
从书房绕出去前院,要经过一片园林。
因夏长荫喜欢江南景色,特派人请了工匠在府邸里设计园林,在前院与后院之间挖了一块地,引进城外河水,蓄满了池子。
初夏池水泛绿,小荷才露尖尖角,荷花未开,尚且是椭圆的绿色花苞。
傅翊周脚步停下,一阵类似于石块沉水的声音,只听“咕咚”等一连串的声。
“怎么了?”廖飞也停下,侧头问道。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傅翊周说。
学武之人的耳力非同寻常,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注意到。
“听见了又如何?我早饿了,快走了。”廖飞皱眉道。
“你先走,我过去看一眼,随后就到。”
廖飞抬头看了眼,月门近在咫尺,“行吧,我先走了。”
“嗯。”傅翊周应道,向右转向了池塘的方向。
廖飞没走几步,就变了脸色,微微侧头望了傅翊周的背影。
傅翊周的事,他可全都知道,尤其是和那虞娘两姐妹的。
他哼笑了声,走出了园林。
接二连三的石头在空中划过弧线,掉进了池子里,池水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薛诗菱满意了,胸膛一沉,整个人无比轻松。她拍了拍手,望着池水中央挣扎的人,然后转身离去。
提着裙裾,沿小路出去,薛诗菱一蹦一跳,望见了来人,一瞬又恢复庄重。
那人正是她在王府宴席上见到那位,她觉得最俊逸的一位。
她咳嗽了一声,理了理额间发丝,柔声问:“欸,本小姐又见到你了,你是在哪当的差?”
但那人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她。
她捏紧了拳头,瞪眼看着他的背影。转又想到了池塘那里有她将才干的好事,她又努了努嘴,提着裙裾,继续向前院跑去。
沈鸢一开始在水里扑腾,转又想到了书上写的内容。
如果不会游水,掉入了水中最忌讳乱动挣扎,这样不仅耗费了体力,也会让是身体变重,进而沉入水中。
之所以看了这样的书,还得拜傅翊周所赐,没他将自己推下水,她都忘了自己曾经小时候也落过水。
前阵子落水后,她急忙在书架上翻找,终于在一本民间纪事的书上,翻到了关于游水的相关内容。
她双臂张开,浅色宽袖漂浮在水上,像是躺在柔软的床面上,只是脏臭的池水不断在面上流过,耳朵也嗡嗡的,进了许多水。
直到手臂被一把抓住,沈鸢才复又惊慌,整个人乱动,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又要往水下沉。
鞋尖点到了水下淤泥,搅得底下浑浊不堪,沈鸢一下子又喝了几口水,但是身体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下沉,腰被蛇一样的东西紧紧缠住。
沈鸢紧闭眼睛,本来压下去的恐惧又涌了上来。
比淹死更可怕的就是这湖里有水鬼。
她抽出手来,用尽全力去砸腰上缠着的物什。
但是一边砸,她一边觉得呼吸变得通畅了,整个人好像浮出了水面。她连忙睁开双眼,水珠挂在长睫,一转头就看见了搂着她的是个人。
傅翊周单臂搂着沈鸢,将她放到岸边的石头上。
“你为何打我?”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背后的池水恢复平静,波光粼粼,浮光跃银。
沈鸢浑身都湿透了,鞋子还落了一只在水里,水浸湿了衣衫,沉重冰冷。
她皱起了眉心,手臂一下就甩了出去。
“又是你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