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十伊也不生气,看了看汤煲里的药,她第一次不会煮药,还将锅给熬干了。
看着缺口冒出的蒸气,这次应该没有干。
“你笑得好傻。”沈鸢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虽不像外界风流才子,文人雅士那样衣冠济楚,但却有股山野间怡然自得的性子,也不能说他坏,但也不善良。
她添了一些水,今晚的药被熬成了两份,她强迫蒋十伊一定也要喝下一碗。
蒋十伊拧眉走向一侧,她就端药去堵。
好呀,一开始敦促她喝药时他可不是这副样子,怎么轮到他喝了,他就跑开了。
她抓着他手臂,手心里的触感明显颤了一下,他停住,一脸不悦地喝下那碗药,喝到最后一口时,猛地咳嗽呛声。
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沈鸢捂着肚子,在一旁放声大笑。
“你母亲小时候有没有逼你这样喝过药?”沈鸢笑得眼泪溢出。
蒋十伊脸色一僵,只将碗放在桌上。
沈鸢没看他的脸,沮丧地说:“我娘亲是这样的,但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现在脑子里只有她凶巴巴地让我喝药的印象了。”
闻言,蒋十伊深深望了她一眼。
睡前,沈鸢确认好里衣的系带,全身衣物都是穿好的,没有裸露的地方,她才安心地爬上床榻。
无意间,她瞥见了蒋十伊脱掉里衣的后背。
他不像这个山庄的其他男人,他的皮肤苍白,又锻炼得很好,精壮和骨感之间的精瘦,肌理分明,肌肉修长且线条流畅。
只是昏暗光下,苍白的躯体上有非常多,且大块的深色淤青,好像比她之前身上的都要多。
“我替你擦药吧,你看不见你的后背。”
不知为什么,她决定帮他这个忙。
也许是因为他照顾自己太多次了。
但如果没有他们,她也不会来到这座山上。
蒋十伊坐在床榻边,里衣圈在腹部,宽阔精壮的后背裸露在她面前。
沈鸢皱眉,神情紧张,她双手上涂满药油,相互揉搓着,然后朝他受伤的地方抹。
就算他真和人打起来,也不该会是这个样子。
他不是武功很高强的吗。
还有他才是个哑巴吧,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一声不吭。
擦药的全程,沈鸢都皱着鼻背。
伤没有在她身上,但是她自己却觉得很痛,非常痛。
“不要当山匪了,去别的地方做点生意不好嘛?”她撅着上唇,鼻腔里全是药油刺激性的气味,辣得她手心肿痛。
库房里的许多宝物堆在那积灰,这山上的人也没有拿这些当宝贝,真是奇怪。
随意拿一件去山下当铺,都能换几十上百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为什么他们还是成天打打杀杀,过着这么危险的生活。
“那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蒋十伊双手垂在腿侧,微微侧头,但只能余光看见她一点。
沈鸢笑着说:“我问你想不想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呢?”他执意问。
“我?我要等着家里人找我,我要回家嫁人的。”一说到嫁人,她神色柔和,但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要嫁给他,就这么喜欢他?”他说。
沈鸢抬眉,手心捂在一块和掌心差不多大的淤青处,“因为我小时候很喜欢他,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虽然他不理我,但总会让我跟在他后面。”
少女怀春,讲到这些,她声音都软了下来,甜甜的。
他轻嗤了一声,“他不理你,你还喜欢他?”
他是上赶着,还遭人厌恶。
沈鸢沉吟片刻,“可能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救过我的缘故吧。”
在她还盯着他后背的淤青看时,他已经完全调转了脖子看她。
“我记忆有点模糊了,但我记得在我连话都讲不清楚的时候,我在一处花园玩。我只记得假山好大好高,我爬上去时一不小心就掉在了一边的水池里。”
“那段记忆像做梦一样,很迷糊,但又很窒息。我记得再张开眼,就是宁殊哥哥的脸了。”
“我好像听到他说‘别怕,是我’。”
沈鸢说完抬头,眸光一怔,和他深邃的黑眸对上,他微微侧过脸,缓缓接近,攫住她的嘴唇。
轻轻地触碰,含住,咬噬。
沈鸢脸颊发麻,像是有无数小针在戳刺肌肤。
眼神愣住,鬼使神差地应和他,忘记了反抗。
如果前几天那次像做梦一般,她完全没有记忆。
那么这次,她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