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怄气,刚巧崔显一直向她打听沈鸢的近况,托她从中牵线。
她回了院子,与崔显说:“你算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十生得高大俊朗,是个有本事的,人家喜欢还来不及呢,哪还会搭理你这个矬子?”
“他们生米早就做成熟饭了,你没机会喽。”
崔显咬着牙,往空地上啐了一口。
“这小贱人,还敢挑三拣四。今个老子我就把她做了,看小十知道后,还能拿我怎么办!”
是夜,沈鸢刚要和衣躺下,就听见院子外有动静。
山上入夜后天很黑,疾风呼啸,似鬼神泣涕。
她这几天一直都是点着灯睡觉。
她端着油灯,点亮了房屋四角,桌上的蜡烛,最后坐回床边。
很快院中复又安静,正当她心里安定下来时,堂屋外的门被猛地踹开。
“嘭”的一声响,吓得沈鸢从床上站起,握着油灯要去看看究竟。
“蒋十伊是你吗?”沈鸢轻声问。
堂屋一阵冷笑,声音很是陌生。
沈鸢止住脚步,往后内室退。
崔显掀开门帘进来,满脸阴险的笑,因太瘦,眼角处全是褶子。
“小十托我来照顾你,我也是一样的。”他笑得猥琐,牙龈尽显。
沈鸢一见来人,脸色大变,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叫嚣着要逃跑。
他堵住内室唯一的出路,不紧不慢向沈鸢靠近。
“小心肝,今晚你跑不了了,哥哥年纪大,保证比他更疼你。”他放声大笑。
沈鸢紧握着油灯,咬牙让自己镇静下来。
只等他靠近的一瞬间,扬起油灯,将灯上热油泼向他的双眼。
滚烫的灯油落在脸上,“嘶拉”一声,有肉烤焦的气味。
崔显没有防备,下意识抬起袖子挡住,但已然是迟了一步。
他喉咙里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啊——”
“贱人!”
他抬袖揉搓脸上的灯油,又痒又疼,数个鼓起的水泡又被碾破,满脸通红。
沈鸢没来得及从他身后跑出去,就让他脚下使了绊子。
她重心不稳,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猛地摔趴在地。
顾不上疼痛,很快她便从地上爬起,朝着内室出口疯狂奔去。
只要跑到院子外,再喊人,那就一定会得救。
在她即将摸到堂屋大门的一瞬间,后背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
她额头磕撞到了门板上,胸口一痛,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反弹摔倒在地上。
崔显眼睛肿成红紫色,只余一条缝。他喉咙里是粗粝的倒吸气声。
疼痛激发了力量,他攥着沈鸢后脑的长发,硬生生拖着她重又往里屋走。
“来人啊——救救我!”叫喊声如同撕开的锦帛。
沈鸢眼圈通红,溢满生理性的泪水。
惊恐,无助,害怕……
这可能比死了还要可怕。
她双脚来回,猛蹬着地面,但无济于事。
她感觉头皮几乎被扯掉了,只能紧紧抓着崔显的手腕,以缓解头皮上的灼热痛感。
从堂屋到卧房短短的距离,竟有这么长。
她被攥着头发,重重扔在床榻上,后脑又猛地磕到了墙壁。
眼冒金星,脑子前后像是被劈开了一般的痛。
崔显咬牙切齿,口中不断骂着“贱人”,单手掐紧她的脖颈,骑在她身上左右掌掴。
脖颈白玉般又细又长,脉搏在他手里疯了似的跳动。直到她没了动静,像是死了,崔显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他松开手,眼里只有白嫩的皮肤。他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当即埋下头去。
兴奋的眼神只维持一瞬,他瞳孔一缩,全身僵硬地向侧边倒去。
蒋十伊拔出长剑,伤口处温热的鲜血涌出,飞溅在下颌上,星星点点。
他掰开崔显的尸体,扔在床下,去检查沈鸢的情况。
白皙脖颈上浮现出指印红痕,她的脸颊两侧也肿起。
蒋十伊手臂横过她脖子下,两指在她经脉处探了探,接着飞快点了她身上几处穴位,往她身体注入一道内力。
沈鸢睁开眼,视线迷糊,只依稀看到上头有个人影。
她双手捂着脸想要挡住那人的巴掌,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连反抗都做不到了。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一点神智,她顺着指缝看出去。
视线逐渐清晰,沈鸢颤抖着嘴唇,越过蒋十伊,瞥见了床下那具僵硬了的尸体。
他眼睛空洞地张着,眼白居多,满脸脓疮似的水泡。后腰上一拳头大的血窟窿,汩汩向外流血。
“死了,他死了。”
沈鸢嘴里小声重复着这句话,灵魂好似游离在外。
她用力吞咽口水,但喉咙却像塞了个枣子,又肿又堵得人咽不下气。
一见蒋十伊从她旁边下床,她随着他扑倒在床下,“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蒋十伊出门倒水,回来就见小姑娘跌跪在床榻前,衣襟处散乱,锁骨处雪白的皮肤上的痕迹触目惊心。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沈鸢再也克制不住情绪,绝望地哭嚎,眼泪里有血,嘴角也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