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内,在所有人都跪下行礼的情况下,唯有崔昭玉如同没有看见一般,眸光淡然的看着沈独。
一旁的百里夜莺不大自信的扯了扯崔昭玉的衣角,低声问道:“他是我知道的那个苍梧王吗?”
崔昭玉轻轻颔首,同时将怀里的南歌子送到百里夜莺手上,留了句道:“放心吧。”
“这件事情交给我。”
就在沈独出现的下一刻,崔昭玉知道了南歌子那句话的意思,她要她们三个在场,并不是要她们三个人帮她拿下南寅。
因为挫伤南寅的事情,她南歌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她对南寅的恨意已然入骨,自然不会假手于人。
况且南歌子也知道,她们三人如今是重伤未愈,且还是死遁的身份,也不方便出来行动。
若是由她们出手伤了南寅,后面南寅追究起来也不好解释。
所以南歌子需要她们或者说是她做的,便是对付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自东皇城而来,年少为王的小王爷。
苍梧王殿下。
南寅作为一城的城主,不可能被南歌子轻而易举的斩杀,若想要推翻南寅,送他下地狱,只有通过名正言顺的罪名,送他上路。
四洲五都之内,除了百里一氏贵为皇族有执法权外,其次便是受了分封的异姓王。
可南歌子并不知道她们与苍梧王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够笃定,她们一定能够让苍梧王定了南寅的罪名?
崔昭玉倒是很好奇,沈独要同她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来人。”沈独开口的同时,轻轻抬手,示意手下的人上来,沈独同崔昭玉交换眸光,两人像是不约而同的做好决定般,沈独道:“把人押回去。”
南寅看着苍梧王的手下押着南歌子等人,他那虬髯大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貌似再说:看吧,老子后台在这呢。
就你们几个小姑娘还想要老子的命?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崔昭玉看着这得了点巧就得意成那般无法无天的南寅,她心里吐槽着,这半路开香槟的,一般都没什么好结局。
南城主啊南城主,这好戏还在后面呢,咱们来日方长。
她们并没有被押到城主府,而是押解到了苍梧王在一刻城的府宅,而南寅也跟着去了王府。
“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那侄女恃才傲物,忤逆家中安排,与那小白脸书生叛出家门,开了春风楼专门与家里作对。”
“我不过劝阻她几句,谁知道她如此狠厉,听不进我的话还要杀了我。”
“这天底下哪有侄女杀叔叔的道理!”
南寅当即将事情颠倒黑白的在沈独面前讲,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若是那不知情的人听了这话,怕是马上要为南寅主持公道了。
南寅低眉顺眼的缓缓抬起些眸,观察了一下沈独,见沈独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便心想,难道是他说的不够清楚?
这一刻城曾经是苍梧王沈独管辖的地界,南寅从前也是在沈独眼底下有过几次露面的机会。
不过在南寅的心中,这位苍梧王是出了名的难伺候,那个时候他可没少吃教训。
“苍梧王殿下?”南寅试探性的开口,却在对上沈独目光的那一瞬间收回了眼。
沈独坐于上座,他虽人在东皇,但也是知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根本不是南寅所说这般。
“可本王怎么听说,是你贪图酒方,杀了春风楼的人呢?”
沈独的语速不快,一个一个字的出来带着审视的味道,听的南寅忍不住的竖汗毛,南寅心中暗暗同自己说道,我可是一城之主,一城之主。
怎么能被一句话吓......吓到。
南寅的自我洗脑还没结束,他便对上的沈独眼刀,他当即“哐嘡——”一声,跪倒在地,那长满虬髯的脸上露出了违和的畏惧。
眼底的热泪纵横着,说道:“殿下!这都是误会啊!”
“那姑娘是自己要死的。”
“我当时拦都拦不住啊。”
南寅一边哭一边喊,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他是不顾什么脸面了,毕竟在性命面前,那脸面算个屁!
南寅想着,便继续说道:“至于那酒方,还真不是我贪图啊!”
“殿下,帝女将要大喜这件事是四洲五都皆知的。”
“上面发了话下来,要星河转。”
南寅说着还不忘记缓口气,抽噎了两下以表达自己的委屈情绪,看的沈独忍不住捂脸,实在是没眼看。
沈独没想到南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可他这一脸霸气威武的粗糙长相,实在是与哭哭啼啼的行为不相匹配,实在是太违和了。
“殿下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侄女向来不听话。”
“她说她的酒只给有缘人。”
“我曾经差人找过她,她当即把人轰出来了,那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啊!”
南寅说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情在南歌子面前他这个城主加叔叔一点地位都没有。
嗯。
确实,没什么地位。
谁让南歌子是新一代里最有天赋的。
“嗯,你继续说。”沈独开了个口子给南寅,让南寅多说两句。
南寅接收到了苍梧王的信号,他当即眸光一亮,心想,这是说到点子上了?苍梧王殿下相信他了?太好太好!
谁说苍梧王殿下不近人情的!苍梧王殿下可太“善解人意”了。
“她还找了几个同她一般大的女娃娃。”
“和她一起闹事。”
“要我说,女子就不应该抛头露面,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南寅这时说的便是崔昭玉她们几人,他派人调查过,却没有查出这几人的底细,想来应该是南歌子结识的江湖朋友,应当是高手级别的人物。
南寅常常觉得上天不公平的很,南歌子是天才,她的朋友也是天才。
而他们这群人是庸才,朋友也很难不是庸才。
“南歌子此次这般破釜沉舟,定然是有那几人在后面撑腰。”
“若非殿下出手相助,我已是一具尸骨了啊!”
“殿下,这四洲境内可还有王法啊!”南寅越说越委屈,那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和他那魁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寅心想,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脸面,还要什么尊严,说到底还是保命最重要。
若是南歌子等人被苍梧王就地正法,那春风楼他便能够收入囊中,至于星河转,他也自有办法,往后这一刻城还是他为大!
“......”沈独的沉默给南寅的戏精属性展示的机会,面具之下的眸光没什么情绪。
沈独越是不说话,南寅越是激动昂扬,一个劲的说着,好像是将这些年在南歌子那里受到的罪都说出来。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该谈的时候还是要谈的。
“殿下的深明大义,我等都是心知肚明!”
“有殿下在,我的心里就格外的安心。”
南寅见自己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他便开始表达自己对于沈独的崇拜,这种拍马屁的机会不常有,遇到了那就得拿出浑身解数。
拍的准,拍得狠!
沈独脸不红心不跳的听着南寅的话,他对于这些话已经免疫了,从小到大他就泡在这些话里的,直到他后来去了瀛洲山,耳朵才清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