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这世间没有她,那他贝笙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懦弱的人从来不会共情懦弱的人,他们只会做捧高踩低的事,被高傲的羞辱,然后学着这种羞辱人的姿态,去羞辱懦弱的。
他们凭着这样的行为,寻求低劣的快感,填补内心的空虚。
可他们却不知。
悬在别人头上的利剑,也会悬在他的头上。
贝笙看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两人,他握在鞭子的手缓缓松开,鞭子把上刻着一个“南”字,他用她的鞭子,替她教训了那些辜负她的人。
可即便如此,南歌子也不会再回来了。
贝笙的情绪带着哀伤,抬眸看向春风楼的天花板,喊道:“阿歌!你能看见吗?”
“他们都遭到报应了!”
“辜负你的人,都罪该万死!”
“没有良心的人,死有余辜!”贝笙说着,他黑色的瞳孔渐渐被白色吞噬,血红色的丝状物蔓延着他的白色眼球。
他和崔昭玉看到的那个女子一般。
随后,黑色的雾气笼罩着高速运转着,环绕着整个春风楼,崔昭玉与萧随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崔昭玉以安澜剑做结界,暖黄色的透明光球将几人笼罩着,黑色雾气没有放弃攻击光球,崔昭玉便将安澜剑抵在身下。
萧随舟见黑色雾气越发猖狂,他便抬手结印,随后红色的丝状物自他手上发散开,在里层又增添一层淡红色的保护罩。
贝笙悬在她们的正前方,脑袋垂着,看不清表情,手上紧握着鞭子,双手一拉,发出“哒——”的一声。
随后贝笙缓缓抬眸,眸底的神色暗藏鬼祟,嘴角的笑意阴森,抬起鞭子抽向了光球。
光球中的崔昭玉等人当即受到了猛烈的晃动,崔昭玉稳着安澜剑,便没有功夫再去回击贝笙。
萧随舟注意到了崔昭玉的状况,他主动开口道:“光守着是无用的。”
“持久战不会对他有任何折损,反倒是会拖死我们。”
萧随舟说着,他观察着贝笙的状态,此时的贝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像是陷入回忆里的梦魇,在时间长河里肆意妄为。
“书上曾说,对付梦魇不能用蛮力,而是要找到他的心窝。”
“当梦魇者放下执念,这场噩梦便能化解。”
“我们也能够出去。”崔昭玉面色沉静,同萧随舟说着。
萧随舟听着崔昭玉的话,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抬手划开了一道裂缝,离开了光球的保护。
随后,萧随舟的周身散发出了淡红色光芒,贝笙见萧随舟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即抬起鞭子向他打来。
崔昭玉见状,当即高呼提醒道:“注意!”她的说着的同时,眉头下意识拧着。
崔昭玉的目光下意识瞥向一边,脑海之中呈现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是一对男女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依的过程。
女子被家人抛弃,男子自小孤苦伶仃。
女子有自己的事业,男子有自己追求,他们都鼓励并全力以赴支持着对方。
每到夜深人静,他们总会有说不完的话,是支持,是鼓舞,是纠正,是任何。
他们是夫妻,是挚友,是知己,是这个世界上互相依靠的灵魂。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女子的家人为了保住家族基业,要挟女子做出选择,要么做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归家另嫁,要么遵从祖传佳酿的配方,以人酿酒。
女子无从选择,可她却念着家人养她一场,总归有情有爱。
在归家协商时,却被家人、挚友合伙残害,抛尸闹市。
男子求救无门,最后还被冠上了负心汉的骂名,这些都是那“家大业大”的家族手笔。
这是贝笙与南歌子的故事。
原来,贝笙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的爱人。
他很爱很爱那个自始至终都毫无保留支持他的人。
所有人都背叛了南歌子,可贝笙没有。
所以,贝笙能够有底气的说出“他得到的,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是贝笙的底气,是南歌子给他的底气,是南歌子教会他的。
可如今,南歌子却不在了。
到此为止,崔昭玉一凝神,便又回去了。
当崔昭玉在转回眸时,一抹红光闪烁在黑色雾气中,是萧随舟。
萧随舟仅凭着空手,接住了贝笙那攻击力十足的鞭子。
贝笙企图将鞭子收回,可怎么拉也拉不回去,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些许不满的情绪。
“就是现在!”萧随舟开口提醒着崔昭玉。
崔昭玉在得到萧随舟信号后,她开始迅速的头脑风暴,去一点点踩着贝笙的心事。
虽然她对于贝笙和南歌子的事情知道的很片面,可从这些事情上看,贝笙对于南歌子是真心实意的。
不然,南寅不会死,田兴和陆帘也不会被暴打一顿,南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我原本以为,南歌子是绝望而死。”
“可如今我才恍然大悟,她是带着爱意死去的!”
“南歌子是那么阳光果敢的一个姑娘,自始至终都遵从着自己的内心。”
“她相信这人世间是有真情意的,所以她回了南府,为了你们的名正言顺寻一个出口。”
“可南府那些人不是东西,以信任相要挟,害了她!”
崔昭玉眸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看向贝笙说着。
“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已经没有了一时的贝笙低沉一吼,他的恨意由心而发。
贝笙的声音刚落下,崔昭玉只觉得自己心灵受到一震,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不,不是所有人。
“不是所有人。”
“你没有。”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她。”
“你的良心,便是对她执着的最好回应!”
崔昭玉说着,她的眸底有所触动,即便所有人都背叛了南歌子,总有那么一个或几个人,坚定不移的忠诚于南歌子。
于旁人而言,爱是推杯换盏的交换利弊。
于贝笙而言,爱是杯盏随意的尽情肆意。
“南歌子希望你坦荡自由,不囿于过往云烟。”
“你可不能辜负她了。”
“她只有你了。”崔昭玉说着,眸光之中下意识的闪烁一点晶莹剔透,握着剑的手发着抖。
听到这一切的贝笙眸底一恍,整个往后面倒着,黑色的雾气开始消散,金色与红色的光芒渐渐暗淡。
梦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