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夜莺端起茶杯先是饮了杯水,然后呼了呼气,道:“我们可不熟。”
“就是随便问问。”
冷心忆撇了撇嘴,她的脸色不大好,语气也阴阳怪气,道:“也不是好东西。”
“不熟最好。”
冷心忆虽然没有点明是谁,但是在座的人都心里明白,冷心忆是什么意思。
萧随舟的目光当即看向了冷心忆,那抹目光多少有些幽冷,貌似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风以飒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很巧妙的开口道:“这个绿豆糕很细腻诶。”
“煮熟了的豆子做绿豆糕很绵软,入口即化。”
风以飒说着,她拿了一个递给冷心忆,道:“你尝尝嘛。”
冷心忆还没来得及反应,绿豆糕已经塞到了她的嘴里,她也不抗拒,轻轻一咬,眸底一亮。
冷心忆在吃绿豆糕的同时,风以飒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
冷心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她下意识的同风以飒道:“风以飒,你别说,你对食物的品味挺优秀的。”
冷心忆这话一出,茶桌上突然安静了。
一向对人苛刻,眼高于顶,日日与风以飒争吵的冷心忆居然开始夸人了。
她们同行这一路,冷心忆的语气都是冲冲的,像是小嘴淬了毒一般,自己舔唇都会中毒那种。
冷心忆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她当即撇了撇嘴,然后咳嗽了声。
“作为一个吃货、”冷心忆的刻薄话刚刚蹦出几个字,风以飒当即打断。
“好了!我知道了!”
“下面的话,我心里明白就好,不劳烦口舌!”风以飒都能够猜到,冷心忆下一秒要说什么。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风以飒大概知道了冷心忆的说话习惯。
不一会儿,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贝笙便站在了高台之上,朗声开口道:“各位,请肃静。”
“听贝某说两句。”
贝笙这话一出,春风楼内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贝笙的身上,脸上。
贝笙的表情淡然,缓缓开口道:
“大家今日聚集于此,都是为了南歌子的三味酒而来。”
“其中,最吸引众人目光的便是——”
“星河转。”
贝笙说道星河转时,他的眸底温柔了些,貌似的想到了什么事情,随后他的眸底飘过些执着。
贝笙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
“星河转是阿歌送我的生辰礼物。”
“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生辰礼。”
对于贝笙而言,南歌子是他灰暗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也是唯一的太阳。
从前他因为出身低微,特别的自强且自负,没有人瞧得起他,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他是一介草民,向上的路唯有一条,那便是苦读登科,到东皇城见帝主。
将自己的才华献给四洲五都,献给东皇帝主。
可科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登科及第除了要有真才实学,还有有人际关系。
只是他自己行并不能实现他想要的辉煌,要有人觉得他的行,觉得他行的人也要行。
他很幸运,遇上了一个坦荡真诚的女子,她是酿酒的天才,是最存粹的姑娘。
“当在座的各位都看不起贝某人时。”
“唯有她一人,坚定不移的肯定我。”
说到这时,贝笙脸上的笑容停顿了,渐渐的转为了失笑,是抱憾,是后悔。
“她告诉我。”贝笙的声音一哽,他顿了顿,沉了口气,继续道。
“葡萄成熟要静候,美酒佳酿需时久。”
“只要底子夯实,总会飘香十里。”
贝笙的眼底满是爱慕与深情,可这些看在崔昭玉和百里夜莺眼里,着实的虚无。
崔昭玉看着贝笙,眸光是冷着的,她心想:既然她拿出全部真心待你,那你又为何要辜负这番深情。
若是南歌子知道,贝笙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那她是不是会后悔,当初的所有选择。
崔昭玉想到这,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叹一口气,她不是南歌子,她不知道。
“在我心里,什么星河转都不如阿歌一分。”
“若是能够换回阿歌,那我宁愿失去一切荣华富贵,一切声名利禄。”
贝笙说着,一行泪水划下了他的脸颊,众人的目光皆是空洞,不知所措,甚至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一定会找到杀害她的凶手!”贝笙的哽咽声更甚,波动着在座的众人。
昨日他们会因为南歌子的死而发声,那是因为他们觊觎那天下第一酒“星河转”,是因为南歌子第一酒娘子的身份,是因为佳酿配方。
可在昨夜,南城主的一声令下,那些黑衣卫便足以让发声的人闭嘴。
他们太知道权衡利弊,比起得罪一城之主,一壶酒的诱惑还不至于他们以命相搏。
这酒没有便没有,没了星河转,还会有月河转,阳河转。
这酿酒第一人没有了,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酿酒人前赴后继的争那个第一,他们会酿出新的酒,也会有新的故事。
崔昭玉的目光从贝笙的身上转向台上台下的众人,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样子,她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她真的为南歌子不值。
南歌子拿出全部真心,对待她身边的种种人。
可在旁人眼中,
爱是推杯换盏的权衡利弊。
她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
随着局面的变化,她随时都会被抛弃。
“贼喊捉贼,虚伪至极!”崔昭玉站起身来,语气冷飒,眸光淡漠,寒气四散。
崔昭玉此话一出,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有陆帘,有田兴,有南寅,有贝笙,有很多很多人。
这些目光多是惊诧的质疑,是企图封住她口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