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一路吵吵闹闹到达林姐家门口，周樟园从兜里拿出手来，按响了门铃，外面空气冷得很，一接触皮肤就吸走了所有温度。

等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大门咔擦打开。

林姐穿着一条高雅的白色及膝长裙，脚上一双普通居家拖鞋，站在门内，笑微微道：“来了？快进来坐，怎么还提东西啊。”

“应该的。”周父跟在周樟园后面进去。

林姐家是个三室一厅，大门进去正对着客厅，客厅往前是一个超大的阳台，晾着衣服，周樟园晃眼一瞥，发现还有条男款黑色长裤。

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个人，周樟园先只看到她的头顶，红色的长发，在调控着电视频道。

似乎没什么她喜欢看的，随意停在一个节目，转过头来看他们。

一双眼睛优雅大气，周樟园莫名觉得和林姐有点像，又好像还有双见过的眼，也是这一样风情。

那人看到她扬起嘴角笑了：“hi～还记得我吗？”

周樟园愣了一会儿，不敢确定地多看了两眼。

是见过。

就是来她那里给她侄子寄猫的那位女士。

她侄子，她侄子，不就是顾云行吗？

周樟园脑子卡顿了一下，揣着手站在一旁忘记动作。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周樟园顿了下，“小……姨？”

林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现在就开始叫小姨了？”

周樟园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感觉她说话和她的人一样天马行空，不是自己跟得上的。

“林琦，过来帮忙找个东西！”林姐在卫生间喊。

周樟园看见，眼前的女人应了一声，就把遥控板交到她手上过去了，“坐吧，想看什么随便调。”

周樟园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坐下，周锦任也坐在旁边。

还没开饭，林姐在屋子里忙，他们没什么事可做，就待着看电视。

还好周樟园来过林姐家很多次了，基本就是把她家当自己家一样的，端茶倒水这些倒是不必特意招待，自己拿了杯子去厨房。

厨房的门拉着，贴着不透明的玻璃推拉门，有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周樟园识别出其中醇香的鱼汤味。

新年是该吃点鱼，年年有余嘛。

这门没有锁，手掌在门上，压着一滑就开了。

周樟园没想到。

里面有人。

她半只脚跨进厨房门，踩在白得反光的地板瓷砖上，身子微微侧着，目光落在前面五米远处。

那里的人，一头利落黑色短发，前面几根微微长得触到眼角，穿着很薄的衬衣，灰色长裤充满慵懒蓝调，曲着条腿靠在橱柜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接听电话。

“不出去了。”

“吃了饭再说。”

“有事啊。”

“你玩儿吧。”

他身高很高，曲着腿腰也还抵不到橱柜边缘，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身后撑着，平摊重力。

一侧是窗户外照射进来的雪白天光，一侧是厨房白炽灯的明亮光线，两相勾勒出他修长清俊的身形轮廓。

挂了电话，他撑起身子，长腿一动，关了灶台上的火，上面放着个烧水壶，壶嘴咕嘟嘟吞吐着热腾水汽。

他拿出一个茶壶，提着壶把手要往里面灌开水。

忽然注意到背后的动静。

维持着那个姿势转头一看。

这一看，刚刚的疏懒气质瞬间荡然无存，提着壶把手的那只手一个没拿稳晃了一下，烧水壶差点翻滚在地，他手忙脚乱去接，不小心碰到壶壁，烫得叫出一声：“嘶。”

连忙收回手指，任由烧水壶倒落在一旁洗碗池，水白烧了。

但即便这样慌乱，他的视线也没从周樟园身上移开过。

看她的眼神浓郁得周樟园无法轻举妄动。

不知道怎么表现。

那眼神里有慌张，有喜悦，有克制，有距离……

周樟园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有什么。

顾云行的小姨出现在这里，他也出现在这里。

顾云行的小姨姓林，林姐也姓林……

“你要……倒水吗？”被烫的那一处呼辣辣地疼，顾云行看她手里拿着水杯，所以问。

他也不知道周樟园会来。

明明他还问了他妈，他妈说她不会来，他才留在家里的。

他这是被他妈坑了！

“嗯。”周樟园脑子里一团浆糊，想得通又想不通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机械地进去，到他旁边，伸手绕过他想拿水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