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都没有人动作,两个人都在缓气。
“你……说完了?”周樟园小小声,不可置信地道。
顾云行点着头,嗯了一声。
还偏头假意看着远方。
内心焦灼丝毫没有因为倾吐而减轻。
周樟园会怎么评价他?
他没说的部分,她猜不猜得到是什么。
他说得那么不清不楚,她又是否能听得懂?
不要问他。
如果没听懂,也不要问他。
顾云行希望。
周樟园怎么会不懂。
为什么看到相同的手链,就会乱,然后忘记跟她说猫的事。
为什么想错。
就算他说得那么语焉不详,她也完全知道省去的部分是什么。
看着顾云行的样子,她没想到,他也深受这件事的困扰。
可困扰他的是什么?
看到手链,误以为她就是那个粉丝,或是误会了更多的时候,他是什么想法?
是怯懦,还是厌恶?
那天没来快递站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这几天没有出现,也是因此故意在躲她吗?
顾云行快递都能寄到她店内来,肯定就住在这附近,周樟园不信,没有刻意避开,一整周他们会一次面都碰不到。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见,阴差阳错逼得他交待事实,是不是,他打算永远躲下去了?
看着顾云行脸上不自然的闪躲的表情,周樟园有一瞬间松动。
好像,他也深受折磨。
可他为什么?
很合顾云行意的是。
就算满腹疑论,周樟园也不可能问。
虚惊一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
她庆幸地只剩下感恩,没力气计较惊慌。
只是,暗自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她都会藏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分毫马脚。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她此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此刻也才明白,顾云行问她是否去过棠梨酒店的原因。
他是在怕吧。
怕自己是那天晚上的人。
所以。
不要说。
对谁都好。
“什么,手链?”周樟园疑惑道。
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她举起来手,晃了晃:“这个?”
她也是一时得意忘形,没想到顾云行会记得一份给粉丝买的小小的礼物,居然是因此出了纰漏。
她打算扔掉这条手链。
还有,她那个微博账号也不能要了。
回去就注销。
洁白的手腕,缠着金细链子,摇晃在眼前,顾云行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
吭了一声。
周樟园哎了一声,也看着自己手腕,翻转来翻转去,仿若看得仔细:“是人家送我的,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误会了啊。”
她声音低下去。
按理说,现在要笑两声,效果才比较好。
可她估计自己会笑得非常难看,不如不笑。
周樟园的语气、表情、反应,无一不暗示着,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误会。
顾云行也是忧心过度,没有识别出其中漏洞。
在他这里,如今已确认得不能再确认,无论是微博告密的人,或是那晚的女生,都不会是周樟园。
这是他万分期待的结果,他该松一口气了。
可周樟园放下手,金色手链反射的细碎光线刺在他眼球,眼睛飞速地眨了一下,消散那丝若有似无的疼痛。
他还是无法开心。
不是周樟园,那会是别的人。
是别人,比是周樟园好吗?
结束这一场误会,周樟园已经在向他告别。
“没事了,猫找到了就好。”
“我其实……”
“先走了。”
顾云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过回应,但她已经离开,背影在视野里逐渐减小。
他竟然,陷入了一种,不可理喻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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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的复杂性,从古至今,世人研究了千千万万遍也没研究个透彻。
顾云行又是个极怕麻烦的人。
他solo二十四年的直男脑里没有存储过任何一套可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再加上他先前就因想得太多而平白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潜意识里就想避免某些结论。
于是粗暴地说服自己,是假的,那一刻的感受不存在,那只是幻觉。
他在家待了两天,没事的时候去他妈店里帮忙,扫扫地,上上菜,其他时候要么窝在家里躺着,要么在外面和朋友吃喝玩乐。
顾云行这个人,从小到大随性肆意,不爱主动跟人结交,不热情,看着很难相处,但莫名其妙人缘非常好,而且玩得下来的,都是些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他大学是在Q市就读,虽说只读了两年,还是有几个玩的好,都说他高考那年为了跟周樟园较劲超常发挥,考入了一所211的计算机专业,他水得不行,可周围的人都是实打实的学霸。
人学霸无论什么时候都抱着个电脑吭哧吭哧敲代码,老师教的没教的全都会,区区期末考试不在话下,参加各种省级国家级程序设计比赛风生水起,顾云行混在其中也是跟着沾了几个大奖的,但他深知自己就不是那块料,他那时候以为家里穷,一心只想赚钱,大二的时候,在学校后巷子,有星探鬼鬼祟祟递给他一张名片,说跟他干有钱赚,顾云行琢磨了没两天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