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被拉进新班群,没有发现少了他这个人,一切通知都发在那个群里,导致他错过了不少消息,闹了不少笑话。
但顾云行要是能屈服他就不是顾云行了,他的少年漫可不是白看的。
反而他们越是想要他低头,想要他认错,他越是犟得跟头牛似的。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信念感强得要命,他坚信周樟园是校园恶势力,反抗恶势力人人有责,对方的一切行为都是对坚持正义的人的考验!
而他顾云行,不是经受不起考验的人。
他也不屑于告老师,这是因为他自己从小的经历,因为在以前的班上,他才是那个成绩最差、最不服管教,经常被告老师的人,所以老师在他心里一直是对立面的,是不受信任的,老师也不可能帮他解决问题,他们甚至不能理解他的信念,只会什么都不管地让他和周樟园握手言和。
所以,他这犟着不说的性格,是很早就养成了的。
这一点上,他倒是和周樟园不谋而合,两人从始至终都是私下里斗得你死我活,还没有捅到老师那里去过。
但后来老师还是知道了,用过一些手段企图帮他和周樟园重新建立良好的同学关系,很可惜,他俩没一个领情的。
当年他们班的秃头班主任,也为他俩这剑拔弩张的关系愁破了脑袋。
直到高三之时,这个关键阶段,寒窗苦读十八载一招定乾坤的这样一个时刻,班上每一个同学人心惶惶,睁眼闭眼全是学习全是考试,因此得了失眠症焦虑症抑郁症的也大有人在,整个班级笼罩在一层浓云惨淡的紧张氛围里。
但这个班级里成绩最差的两个学生——顾云行和周樟园,最应该比任何人紧张,比任何人忧虑,比任何人担忧自己的前途,更应该刻苦更应该努力的两个人,不仅毫无自觉性,还丝毫没有受到大家的感染,周樟园每天脑子里还是吃吃喝喝玩玩,顾云行……就那个样,对什么都不上心,活得像个寒江垂钓懒得与天命抗争的独居老人。
两个人松散得如出一辙,在其他地方猛较劲,在学习成绩上却不争不抢,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轮流占据,其他同学想抢都抢不到。
所谓孺子不可教也,他们的班主任老师看着他俩这一副复制黏贴的扶不起来的典型阿斗,一步三叹气。
然后抠着他天才的脑袋,利用他们间日积月累的矛盾,想出了个天才的办法。
他先是前后脚地把两人叫到办公室感叹青春易逝流水年华,打了一波感情牌,又把他俩一起叫来,细数了下他们过往这两年的争端,班主任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鞭辟入里地分析,找到了一个很巧妙的切入点来煽情,他说:不管你们过去如何打如何闹,这两年时间很快就过了,当你们上完大学再进入社会,以后想见都难再见,那时候你们会发现,高中这段情谊弥足珍贵,如果最后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互相不能够理解对方,将来一定会后悔。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短暂地停顿了下,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被他说动的表情。
但又很预料之中地失望了,这两人,一个头朝左偏,一个头朝右偏,中间隔的那块地方能站下一个一百五十斤的他。
分明表示出他们的想法——珍贵个垃圾,就是这狗逼毁了我美好单纯的青春少年时代,最好tm早早地结束这两年,早早地过完最后这点破时间,真是一分钟都和对方呼吸不了同一个教室的空气了。
班主任深呼吸,好的,他早知道,软的是不行的。
班主任僵硬地换了条腿翘着,脸上笑意越发深邃,但也越发失去了应有的慈祥与温和。
他问:你们俩一定要决出个胜负来是吧?
说了那么多话,就只有这句听清了。
顾云行和周樟园转过头,互相瞧着对方,眼神里冒着火,坚定得容不下半点质疑,一边点头一边说:是的。
班主任笑了,笑得有点凉,他说:行,既然如此,高中还有半学期就结束了,你们也不想到到最后谁胜谁负还有任何争议对吧?
所以?
明明察觉到某种阴谋的气息,但顾云行和周樟园还是不由自住地屏息凝神听了下去。
班主任笑得发凉:这样,我来提议一个,我来做裁判,谁赢了我代表全班同学承认他在这个班独一无二的地位,任何一位同学都不得有异议,在往后几十年的人生中,不管见或不见,都必须随时随地承认自己是对方的手下败将,怎么样?
够狠。
顾云行和周樟园甚至有些害怕了。
要是这样说,万一自己输了,岂不是再无翻身的机会?
班主任也是被他俩惹毛了,终于发威,激着他们答应:怎么样?有谁不敢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说不敢。
有什么不敢!
这无法无天的两个人,未及考虑前方是什么样的大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班主任从业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像他俩这样让人头疼的,当年也是巴不得这一届赶紧考完赶紧送走,这两尊大佛他这庙是一尊也放不下。
于是说:好,那最后就以高考成绩来作为你们的最终一战,有问题吗?
周樟园很傻逼地问:是怎么胜?谁考倒数第一谁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