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臂横过来，挡住了十九的视线。

“你赢啦，Something for nothing。”

路明非低着头，看向缩在他怀里的少年。安静的红发少年的脸色苍白的像鬼，冰锥一样搭在他胳膊上的指尖已经在皮肉上掐出了几个红色的月牙。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绘梨衣死死的咬着嘴唇，温热的血混着泪水打湿了他的心口。

轻轻对着那璀璨的金瞳摇了摇头，路明非拉起嘴角，安抚小狗似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蜷缩在路明非手臂里的少年猛的抽了一下鼻子，那漂亮的脸蛋一下子扭曲成了皱皱巴巴的样子。他摇着头，又一次用力咬住了嘴唇。溢出的鲜血给他涂上艳红的口脂，也牢牢封印住了那致命的言灵。

绘梨衣无法控制的抬起来头。他看见路明非对着虚空扬起笑脸，苦涩的笑容里冰冷的孤独扑面而来，像是那一夜惊涛骇浪里她对着大海投下的冰山。

而这一次，那单纯为她绽放的笑容里带出了嘶哑的喉音，那炽热的金瞳比曾经的绘梨衣更璀璨、更致命。

好像他的命令说出口就不容违逆。

路明非呼喊小魔鬼的名字：“卖过一次的命还能再卖第二次是我赚啦，这次我要200%的融合。”

“这种程度现在做不到的啦。不过这才是我的哥哥嘛！你才是有资格咆哮世界的怪物啊！”

虚幻的路明泽闪现在路明非身后，用力的拥抱那个佝偻下去的身影。垂下头去的路明泽盯着男孩美丽澄澈又空无一物的眼睛，他空出的双手里捧着那朵洁白的绢花，最终还是轻轻别在了耀眼的红发上。

于是两个人影渐渐重叠。

“Something for nothing！为了这个爱你、信任你的姑娘——掀翻这个世界又有何妨？！那会是最华美的乐章、最绚烂的送葬！这样珍贵的感情足以作为王的祭品——18倍增益，醒来吧我的哥哥！”

金属质感的龙骨铮鸣着刺破血肉，渺小的身影里一头巨龙咆哮着撕破茧壳，降临人间。

伴随着龙的咆哮，无形的冲击波荡开了一切试图阻挡它的东西，石质的畜棚顷刻间碎成一捧湼粉。

电光火石间一直隐藏在十九身后的触手飞射而出，及时卷住了那些被波及的牲畜，同时还不忘把它的主人抛向高空。

咻的一声飞到天上的十九艰难的扭头去望着地面，重力拉拽着他向下坠落，风像是有了形状一样狠狠地扎进他的眼睛。但朦胧的泪水里他还是借着晨光捕捉到了那一抹让他安心的红色——已经化作龙形的路明非轻轻拢住了那个少年，尖利的指爪里除了那缕红发外他没有看到一滴血迹——他们都没有受伤。

藤曼实在把他抛的够高，高到还在空中跌落的十九能够清晰的看见一圈灰白色的烟尘像甜甜圈一样在牧场的土地上扩散、然后吞噬掉周边的建筑。

那是被冲击波粉碎的畜棚留下的最后痕迹。而在已经被风压推平的土地上，几个由触手凝结而成的漆黑的茧呈现出倒扣的碗状，笼罩着其余的人们。

瞟了一眼牧场的面板，看着大家的血条都还健在的十九安心的跌回了涌上来的触手里。纠缠的触手早就结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软垫，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交错着叠成骨架，又在触须的间隙里喷吐出大量极具粘性的汁液。

最终这个触手版的水床噗叽一下就把自己的主人包了起来。

被包裹着连着来了几个过山车速降的十九深深陷入那弹软的触手堆里，遥望着空中灿烂的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