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十九挑了挑眉毛，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

“黑塔。他们怎么了？”

这个词他在甚尔那里也听说过，当时就让他想起了一直躺在背包里的那件束带漆皮套装。

标明了深渊主祭的外挂套装上，心口正中的纹章就是一尊陷落在血肉里的焦黑高塔烙印。只不过那尊塔是倒着的，高耸的塔尖向下直插地心，厚重的塔基悬浮在灰黑色的云纹里。

回想了一下手里这几件套装的效果，十九坚信这个名叫深渊主祭的套装对上那个所谓的黑塔成员，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

“算了。那都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挂逼傲慢的扬起了下巴：“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组魔眼套装的效果。”

得到了一些并不意外的答案，法兰识趣的停止了自己的试探。

“好的，大人。众所周知，外脑的培育现在已经归属于那群黑漆漆的强盗，但少有人知道的是，将外脑与人体连接的技术现在仍然是红塔的权能。至于魔眼套装——您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这些晶体会变成独立于宿体之外，且可以组网的魔眼——它会达成类似微型魔网的效果，这种分析型的眼类素材堆叠起来，可以达到近乎全知效果的广域视角。”

盯着手心里的鹅崽，法兰再次伸手梳理那灰扑扑的绒羽：“也正是因此，外脑必不可少。”

“海量的数据信息如果不能及时的分析归类，就只会变成把大脑烧毁的剧毒。外脑在这里就是起到一个过滤、储存和分析的作用。除此之外，外脑也是所有的法师追逐的奢侈品，毕竟一副完全归属自己的外脑就意味着双倍的施法槽位和更多的清醒时间。”

抬手把鹅崽放到和自己眼睛齐平的位置，法兰用那黑洞洞的眼眶盯着鹅的绒毛里，那些璀璨的蓝色眼睛，血红法袍的法师语带蛊惑：“至于这些战斗随从嘛，外脑就是它们的另一个大脑，但更坚韧、也更高效——装载给牲畜的外脑是削掉了部分核心功能的低配版，但也足够抵御或者转移宿体受到的精神伤害和灵魂冲击，也可以在牲畜丧失意识的情况下，根据它们的主人遗留的指令进行全自动地输出。”

“同样的——五条悟。”

轻轻呢喃着鹅崽的名字，法兰拉长了语调：“它也能代替你，承受你的术式熔断时对大脑产生的伤害。”

指尖轻轻划过鹅仔的眼角，法兰又一次列出了一个月牙形的笑容：“前提是，你要能得到八方塔的许可。”

眼看着湛蓝眼睛的鹅崽待在原地没有动作，十九慢慢眨了眨眼。

术式熔断是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这东西会对他们的大脑产生伤害？

在牧场动物的一大堆记忆里快速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的牧场主干脆利落地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八方塔的许可……是这个东西吗？”

被十九拈在指尖的空白文书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八边形。

而牧场系统的鉴定提示依旧悬停在上面。

【改造许可：来自八方塔的许可文书，可以调动其麾下所属势力配合完成牧场动物改造。】

这是在十九的牧场为八方塔提供了数量不少的违禁物品之后（尤其是诞子花），手头积分宽裕的牧场主扫空兑换货架得来的好东西。而在外挂的标注下，这张空白文书甚至可以概率提升牧场动物的资质。

像这样的文书十九手上一共有整整三份。

豪横的牧场主显然震惊了面前的塔之子。

“。。。”

被这大手笔震惊到失语的法兰只能又倔强的吐出了三个泡泡。

“那么我这里没有问题了，大人。”慢慢收拢手心，血红的人影迟钝的将蹦蹦跳跳的灰色鹅崽收进了袍内：“外脑的材料需要您亲自前往黑塔进行确认和定制，而我会先着手开始调制适合这对素材的药剂和仪式法阵。”

神态恭敬的红袍空出一只手，将一旁呆立的狸子也轻轻牵了过来。

“放开，我自己会走。”眼睁睁看着的崽被收进了那血红的袍服内，绷紧了牙冠的狸子缓步上前，端端正正的挡在了法兰和十九之间。

被挡住了视线的法兰神情不变，声音清脆一如往昔：“它们的数据采集需要一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会出好改造方案。之后我将会把它们送回您的牧场——直到这只魔眼天鹅成熟，您对它的认主仪式成功后，红塔才会开始着手它的改造，另外……您或许可以考虑给他一个新的名字。”

“等等，你先别动。”刚刚才确认了一遍账户金额足够支付账单的十九还是发现了不对，指着面前的狸子，十九直接发问：“不是说他的味觉改造是马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对方话里话外就是魔眼天鹅的改造，明明狸子才是这次来访的主要目的，对方却相当自然的略过了这么大一个大活人。

十九皱了皱眉，直觉自己可能听不到什么好话。

“呵……”

果然，埋在兜帽下的红袍笑出了声。

“因为这个苗床实在没有什么用了。您其实不必在它身上抛费精力。”法兰语调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叫几人浑身发冷：

“您的技法神乎其神，凭借一截断臂就能生长出如今这幅灵活自如的躯体确实叫人惊叹。但我查验过了，这种品质的素材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改造了，它缺失的是灵魂。”

抬手挑起狸子的下巴，法兰示意十九看过来：“味觉的调试也涉及到感官的更改，这种对感知的调整同样涉及了灵魂的领域……它估计熬不过这次改造。”

轻轻抚平拱起的袍角，法兰用两根手指按下了焦急的鹅崽：“如果您想要拿它做个纪念的话，保持原样不动会是更好的选择，两三年内它应该不会分体。我也可以直接修改这只魔眼天鹅的记忆，他会一直以为这个苗床是还活着的。”

眼看着十九一动不动的样子，自觉贴心的法兰再一次送上了自己的好意：“或者您也可以直接把这个苗床封冻起来，红塔制作的血傀儡也是一种不错的保存方式，这样死去的苗床也还勉强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