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看起来还是很温暖灿烂,但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暖意了,那些被它照拂过的风,吹过来时也带着夜晚的寒凉。
广仲被困在这个身体三个小时了,这是最长的一次,她不免焦虑起来,她怕仲觅秋出了什么她无法知晓的事情。
比如,无法再回来。
余彩和马小荷跟她的关系没有到曲璇那份上,能说的话不多,只得言语匮乏的安慰她几句,“我们马上就要毕业,这辈子说不定都不会再见了。”
广仲听得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而仲觅秋的心思都在广仲身上,能见到的时间不多,更是分不出半点给旁人。
余彩她们回来后,宿舍里就开了空调,广仲也不必再靠被窝保暖了,她随手把被子叠得工整,又坐回书桌前,什么也不干,就发呆似的端坐着。
余彩怎么瞅怎么觉得她不对劲,跟马小荷咬耳朵,“觅秋是不是吓到了?”
马小荷也觉得她状态不太好,“像吓掉魂了一样。”
两人对视,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满眼都写着:现在该怎么办?
“觅、觅秋?”
广仲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在喊她,她看向余彩,“怎么?”
余彩主动拿了仲觅秋的辈子,给她倒了半杯开水,又掺了三分之一冷矿泉水,放到广仲的面前,“你喝点热水,别想这些事了,你也不用怕,他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害到你了。”
广仲对上她的关心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谢谢,我没怕。”
余彩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不怕就好。”
她犹豫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困不困?”
广仲:“不困。”试过了,睡不了。
“那你饿了吗?”
广仲:“......不饿。”
“那你要不要追剧?看看综艺?看看小说?或者,你想学习吗?”
广仲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怕自己想不开,对于别人真心的好意,广仲并不会拒绝,她弯了弯唇角,语气柔和:“我真的没事,刚刚只是在发呆,你们别担心,不过,还是谢谢你。”
仲觅秋看着广仲的笑,眉心忽然一跳,倏然转头看向余彩,眼神锐利。
广仲真诚地劝道:“其实你们要是有事要忙的话,不用留下来陪我,我在寝室里待着,也不可能有人跑进来打我,真的不需要耽误你们的时间,而且过一会儿我可能会睡一觉。”
“没耽误没耽误,你没事就好。”余彩仔细看了她的脸色,确认她真的没被影响到以后,还挺高兴,试探着道:“那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去图书馆了?”
广仲微笑着点头,“嗯,快去学习吧。”
余彩和马小荷也确实觉得复习时间很紧迫,她们定下的目标院校比较高,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名字,然后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来用。
两人穿好羽绒服戴上围巾帽子,背上包出了门。
“咔”的一声门响后,寝室里又安静下来,闹钟的嘀嗒声不急不缓。
仲觅秋看着广仲在人走后立刻拉直了唇线,脸上也没有了表情,显得有些冷漠,心里不太舒服,靠坐在桌边轻轻踢了踢自己的脚尖,“怎么现在不笑了?明明刚刚还对她们笑得那么甜,什么时候也对我笑一笑啊。”
她嘟囔着,又垂眸看广仲,只看她的眼睛。
广仲当然听不见,她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宿舍里实在太安静,仲觅秋听得愣住,“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是我吗?”
广仲没有回应,只是烦恼地拧着眉头,无聊地用指尖在桌面上轻点。
仲觅秋跳下来,蹲在她的腿侧,眼里泛出温柔的涟漪,仰头看了她一会儿,失望地发现她并不是察觉到自己就在这里,蔫巴巴地又低下头自顾自失落。
“快点回来啊,仲觅秋。”
仲觅秋猛地抬眸,看她的眼睛发亮,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激动地说:“是、是在叫我吗?你是跟我说话对吗?对,我叫仲觅秋,你呢?”
广仲捏了捏直跳的眉心,闭上了眼睛,心里越来越慌,感觉自己的壳子已经落到了不靠谱的刘翠翠手里了,妈的,就应该早点让她老婆把她接走。
时间缓缓流逝,仲觅秋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广仲,轻飘飘地枕在她的腿上,委屈极了,“我不想回去,我回去你就要走了,我想多看看你。”
可是当看到广仲表情越来越不好时,仲觅秋还是强忍着难过不舍,回到了自己的壳子里。
深吸一口气,仲觅秋终于睁开了眼睛,宿舍还是熟悉的宿舍,自己还是那个自己,而刚还在掌控自己躯体的小菩萨,不知所踪。
“你到底藏在哪里啊?为什么不会像我一样,也守在我身边。”
没人给她答案,她静静翻开自己的日记,此刻也能清晰感受到那时的心情,和那时想说的话。
可小菩萨没看。
广寒宫一睁眼,就看见刘翠翠的大脸,正对着她几乎贴上来了。但还没等她做什么,刘翠翠就被她不似刚醒的清明双眼吓了一跳。
她往后一倒,单手撑在背后,另一只用来作怪的手上的羽毛便落了下来,轻飘飘坠在广寒宫的胸口上。
刘翠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