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的蓝色小屋闹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它是时间的代言,也和时间一样无情,绝不会为任何人或者事物打断自己的步骤,当它出错的那一瞬,也就寓意着它的失格。
曲璇跟仲觅秋不耐地嘀咕:“我的生命又被无关的人浪费了好几分钟。”
仲觅秋嘴里嗯嗯的应着,点了几下头,然后悄悄跟她咬耳朵:“你说她今天到底发什么癫?”
曲璇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她矫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她突然犯了哪门子的疯病?”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齐寻柳还是听到了,她哭声都卡顿了一下,恨恨地看过来。
两人与她对视,仲觅秋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淡漠,曲璇更别说了,满脸都是厌恶。
好像在这两人眼里,她就是个......小丑,对,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齐寻柳想到这里,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推开林望,冲向仲觅秋,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微微突出,扭曲的恨意从里面流出来,她死死掐着仲觅秋的脖子,怒吼着:“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你!”
仲觅秋被压在地上,想把人推开,却不得其法。
大概仇恨和嫉妒激发了齐寻柳的肾上腺素,三个人一起居然都拉不开她的手。
仲觅秋拼命挣扎着,突然身体一轻,意识跟随灵魂漂浮起来,明明痛苦消失了,她却仍弓着腰拍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生命遇到威胁,痛苦的窒息,让仲觅秋吓得不轻,若不是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动,意识到是第二人格出来了,她都几乎要以为自己彻底凉了。
这是第三次失去身体控制权,但她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内心充满感激的。
这一刻,她意识到,这不是想夺走她躯壳的魔鬼,而是来拯救她的神灵,不然为什么每次只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才出来呢?
广寒宫本在门卫室里看经书,突然就头一歪,眼睛也闭上了。
这一出把最近处得跟兄弟一样的同事们吓了一跳,最好的小弟小王走近了一看,见她呼吸平稳,表情平静,这才发现只是睡着了。
小王抚了抚胸口,转头对同事们说:“小广哥睡着了。”
老李噗嗤笑,“小广昨晚熬夜了吧,是不是被你们带坏了,学着去打游戏了?瞅她困的,跟昏迷了似的。”
几人都笑起来,又怕吵醒了人,笑声低低的。
广寒宫对上一秒在门卫室,下一秒就被人卡脖子的情况有点懵逼,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危,她还是飞快地扣住脖子上两只手的大拇指,用力一折,伴随“咔”的两声骨头响声一起的,还有齐寻柳的痛叫声。
广仲一把推开齐寻柳,从地上爬起来,先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后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并不痛,没有什么严重伤以后,立刻朝齐寻柳走过去,脸色冷漠,眼带杀气,期间将前来拉架的余彩一掌推开半米远,又扯着非要阻拦在目标前面的林望领口,将人一直拖行到卫生间门口才扔下。
然后大步走回来,反掐住齐寻柳的脖子,甚至将人拎得踮起脚来,面带微笑地甩了她一巴掌,语气和善地问:“你想要我的命?嗯?是你想要我的命?”
广寒宫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觉得这世界上肯定没人比她更懂生命的可贵,也没人能比她更惜命,这会儿居然有人想要她的命,还付出了行动,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
哪怕这是在梦里,是假的也不行!
广寒宫再次单手推开上前来劝架的人,掐着满脸恐惧的齐寻柳往后退了半步,笑得更灿烂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轻声细语:“怎么了?你在害怕?可是怎么办呢?你刚刚掐我脖子的时候我也很怕啊!”
她问完轻嘶一声,这才感觉到脖子上刺辣辣的疼,这人掐她的时候是下了狠手的,只是手法一般,不然这会儿就不是淤青一片而是送医院急救了。
旁边三人此时都快吓傻了,曲璇尤其,她本来看仲觅秋占上风是不想管的,但看见齐寻柳憋气憋到面目狰狞,整个脑袋都要红得发紫,好像真的要窒息而死时,她才反应过来惊慌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广仲。
她焦急地伸手拽广仲的胳膊,在广仲敌友不分之前大声说:“秋秋,仲觅秋,你冷静一点,杀人犯法的,为了这么个疯子你没必要拿自己的未来作陪!”
虽然广仲觉得梦里杀个人不算什么,但她自认对佛祖虔诚,梦里也是能不破戒就不破戒。
于是她行云流水般单手把人就近拖到下铺床前,按着她的后脖颈把她的脸埋进被窝里,按下去,然后数着数抬起来让她喘口气,再按下去再抬起来......来回三次,才终于像扔垃圾一样撂开手。
齐寻柳软得像一团泥一样跌坐在地上,害怕得浑身打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广仲的眼神满是畏惧。
广仲却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已经出完了,她告诉自己现在要平和,要心静,她歪了歪头,对着齐寻柳幽幽地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四人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莫名想到一个词:超度。
物理超度怎么不是超度呢?
齐寻柳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林望的腿,低头不敢直视广仲的脸,听到这声念诵,更是吓得不行,战战兢兢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广仲习惯性地捋头发,五指散开从额头梳向脑后,很快发现自己现在不是短发,只得把两侧的头发抓起来别到耳后,“说说原因,怎么对不起我?”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怂货,跟自己到底有什么纠葛,这梦做得没有前因后果,奇奇怪怪的。
到现在她才有空闲环视四周,地方不大,一目了然,很明显这次梦境地点不是酒吧,而是学生宿舍,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有人在找她的麻烦。
广仲抱臂站着,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人,等她们给出一个解释。
一样的躯壳,因为里面的灵魂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之前的仲觅秋是温和柔软的,如一朵需要人保护的娇花,此刻她却高冷极了,像一池深不见底无波无澜的水。
仲觅秋是很爱笑的,她一笑五官就舒展开了,眼睛弯成一双小月牙,甜美又天真。
她倒不是因为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不差,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种很现实的原因,是她生存的一种手段而已。
广仲却很不一样,她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那种世人自渡的冷漠味儿几乎要从眉宇间溢出来。
曲璇瞅了她一会儿,虽然也觉得她有点性情大变,但没想太多,毕竟她跟仲觅秋的感情是真的好,一直也都知道她在外装模作样,反正只要不对她装模作样就行,而且她也理解仲觅秋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