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起雨了。
雨水落在房顶的一片片砖瓦上,滴滴答答的吵个不停。
然而此时,时阮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
贺让……被他们杀了?
她的嗓音发颤,听起来竟然都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贺让呢?”
“你们把他怎么了?!”
邵天旗对时阮晴的哭喊置若罔闻,顶着那两个空洞的黑眸冲汪海红微微点了点头。
汪海红也了然似的轻轻颔首,邵天旗像是无意地瞥了一眼李光浩,然后转身离去。
又惊又怒又悲,时阮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悄悄拨开戒指上的机关,趁人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到汪海红身后,伸手就要把沾满毒药的小刀对准她的脖子,想要用她作为人质。
她要弄清楚贺让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也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没想到她刚窜到汪海红身后,还不等伸出手来,从二楼翻下一个身影,瞬间闪到她身后,抓住她的胳膊向后掰过去,顺势把她按在了地上。
时阮晴只觉得一阵剧痛,不单是被大力扭曲的肩膀,还有她的手也被紧紧地箍住,手指上的戒指被强制取下。
“放开我!”时阮晴徒劳地挣扎着,“贺让呢?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李光浩实在是做不到不发一语了,对着汪海红央求道。
“小红,你有怒气有怨气,都是因为我,都冲我来吧,孩子们只是想要救人,实在是无辜的……”
汪海红看都没看李光浩,对眉头有痣的女人轻唤一声。
“齐姑。”
那女人这才慢慢卸下力来,猛地把时阮晴推到了地上。
时阮晴无力地跪在地上,深深地埋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或许有什么绝地反击的办法。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贺让恐怕……凶多吉少。
汪海红因为贺让没有用处,所以二话不说就把他杀了?
而她到底有什么用?用处能有多大?能让汪海红不肯杀了她?
此刻时阮晴倒是突然明白一件事。
只要她有用,汪海红,应该就不会轻易动自己。
时阮晴慢慢站起身,通红的双眼盯着汪海红:“你们到底把贺让怎么了?”
汪海红满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时阮晴嘴唇发抖:“你们……杀了他?”
汪海红露出一丝讥笑,像是可怜她似的。
“你就这么喜欢他?我告诉你,要是我们把你杀了,他可未必会像你现在这样。”
“要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这话有指桑骂槐的意思,旁边的李光浩尴尬地低下了头。
明白了。
看来他们真的……杀了贺让。
时阮晴撒了狠地咬住嘴唇,不想让汪海红他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很快,一丝血腥味渗入味蕾,侵入脑海,混合着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许多。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许久,时阮晴忽然笑了。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那么惨的。”
汪海红的轻蔑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半是惊讶半是羞愤,瞳孔剧烈震颤着,下一秒,伸出手死死地捏住时阮晴的脸,声音从她的齿间蹦出来。
“你不想活了?”
“是啊……”时阮晴被她捏得生疼,艰难地开口,“……你杀了我啊。”
汪海红愤怒的双眼像是要着火,死死地盯着时阮晴,指甲深深陷进了时阮晴的脸颊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汪海红狠狠地把时阮晴的脸甩开,突然大喊一声齐姑,转回身子走向佛像。
什么意思?突然叫齐姑干什么?
来不及对齐姑有所防备,下一秒,一股细细的粉末迎面扑来,似乎还隐隐带着香味,时阮晴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
忽然觉得浑身十分无力,几乎就要站不住,被齐姑一把扶住,把她拉向佛像的方向。
时阮晴开始觉得头晕,迷茫中,距离佛像越来越近。
这位不知名的佛眼神宁静而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直抵人心,而且从哪个角度看去,它都像是在注视着你,却又像是在凝视着远方。
时阮晴突然有点害怕,思绪也有些凝滞,她不知自己此刻的害怕是来源于对这尊佛的敬畏,还是对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处境的恐惧。
迷迷糊糊的,她看到汪海红正在抚摸佛像的脚。
突然,咔嚓一声,佛像后面的这面墙,打开了一条缝。
随着咕隆咕隆的声音,那条缝隙越来越大,直到开到一门宽时戛然而止,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什么模样。
这竟然有个门?!
这里是暗室?还是地道?
时阮晴惊讶极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反而更加无力,眼皮也突然变得似有千斤重。
马上就要进入到那扇门中,路过佛像旁,时阮晴的眼睛不觉瞥了一眼那个陶瓷水缸,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水缸里的水,盈盈折射出红色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