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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郁金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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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般一字一句说着,不卑不亢,说完,仿佛自觉越了身份似的,很抱歉地笑一笑:“臣女实在吓昏头了。”然后在那里瞄觑她脸色,“公主的紫骍马,可还好吗?”

昭阳惊奇地瞥视谢般一眼:“好,怎么不好?紫骍是万中无一的御马,骨骼紧凑有力,肌肉韧壮,战士的血脉,不是一般家畜马能相较的。它顶多有些娇气怕痛,你给它的皮肉之伤,医官说将养得十天半月,便会恢复如常了。”

她回想起那一天,医官从紫骍体内取出簪子呈给她过目的情景,医官见昭阳呆呆出神,以为她被吓到了,出言劝解道:“公主莫忧,紫骍体魄强健,并无大碍的,你看它做出种种样子,其实是怕痛,在发脾气呢。”

“不会终身受损吗?”她一边问着,一边蹲在了紫骍马跟前,伸手抚摸它的脑袋。

紫骍马张开一双湿漉漉的乌黑的大眼睛,口吻一点点靠近,碰到她的臂弯,蹭得痒痒的。

“调理得当,万万不会的。”

得到医官的回答,她才放下心来,切切地哄慰紫骍:“紫骍待在这里要乖乖的,等你养好了伤口,我带一整串樱桃过来看你。”

紫骍马口味刁钻,比起麦子豆子,它更喜欢吃水果。春天吃樱桃,秋天吃石榴,出外见到山蕉木柰野葡萄也要咬一口,咬得嘎嘎脆亮,不过它吃多了会拉肚子,所以昭阳每次只投喂一两颗,少有如此慷慨的时候。

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得不压抑下那一股让心脏来回牵扯的剧痛,脸色恢复了几分,浑若无事一般笑道:“你不必介怀于心。”

谢般也笑起来:“那就好,否则臣女真是无地自容了。”

昭阳拧转过身体,笑容就猛一沉,项上金螭璎珞一敲一敲,不断冰冷着她的肌肤。

她从梦中知道谢般在谢府无以立足,虽不缺锦衣玉食,可谢家人对此视为施舍,想收回便收回。佛寺一行归来后,谢般被没收了全部,丝毫不管她赴宴有没有撑场面的衣饰,好在谢般习以为常,未雨绸缪,一得了空就坐下来做针线。她是个顾全面子的人,衣裳既不精美,便务求合身,不能长了、短了,肥了、瘦了,经常地拆、改、做,早早练成了一身手艺。

谢般的厢房旁边种了一棵黄柏、几丛栀子,取黄柏树皮、栀子果实,能给布料染成黄色,因此她之前穿黄色,是处境使然,不得不为之,可昭阳赏赐给她的布料,有那么多颜色,那么多款式,她偏偏选择了无绣无缬的杏黄色布料,杏黄色还不止,杏黄颜色偏浓,她还在上面罩了一层纱,减轻其颜色,变成明亮的金黄。

郁金裙,错不了,那是谢般当上皇后之后,最喜欢的衣装。

她闭上了眼睛,其实,郁金裙不是谢般最大的破绽,而仅仅是谢般的态度,彻彻底底令她相信,谢般已经今非昔比。

前两世的经历,让谢般保持了心理上的优势,能以沉着甚至戏谑的态度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不平,而不致感到坎坷崎岖。反正,她知道她是最后的赢家。

该说不愧是前世做过皇后的人么?她登上过那条金茫茫、高巍巍的天梯,与那人共掌过一切中枢权柄,习惯了威势和荣誉,是根本不屑于转伸为屈、做小伏低的。她把皇后的习惯带来了第三世,她根本是一点都懒得伪装。

大殿之上,帝后坐于中间正座,东边侧首一席是公主及太子,下首是文官作陪,西边侧首一席是滕王及滕王妃,下首是武官作陪。昭阳回到自己座位,就看见对面滕王妃与谢舒坐在一处谈话。

谢舒一身烟青色纱衣,端坐在那里,窄窄的鹅蛋脸,微微含笑,发上插着一支螺蚌作蕊、琅玕为萼的花钗,长长的珍珠坠子直拂下鬓边来。

她与滕王妃谈话谈得久了,珍珠坠子虽不至于纹丝不动,也只限于最轻微的摇颤,滕王妃望着她的眼神不但满意,而且赞叹。

滕王世子,即昭阳的堂兄,李重庚,是一位气度雍容、风采俨然的青年,他似乎也是离席归来,看见座位多了一个谢舒,眼光略显讶异,先对滕王妃恭敬一声:“母妃。”再向谢舒致意:“三小姐。”

谢舒便有了一点谦逊和腼腆,是不作态的作态,以抑待扬,楚楚动人。

滕王妃看在眼里,笑了又笑,将腕上的金累丝镯子褪在掌中,拉过谢舒的手,给她套了上去,拍拍抚抚,说了不少亲挚的话。

昭阳将酒杯举起在口边,目睹着这一景象,神情逐渐冷却。

从那些贵族小姐的讲述中,她已猜到谢般的目的了,原来是声东击西,混淆视听。谢窈遭到的流言,是偷袭似的,从背后撩上一把,转过身却没了影,谢般真正的目的,一直是谢舒——

谢舒仰起细长的脖颈,一双柳叶眼殷殷注视着李重庚,李重庚与谢舒相对颇不自然,只管自己斟酒饮酒。衷心期盼的女子,心不在焉的男子——看来她梦中那一幕是正确的,风传滕王世子李重庚,爱上了另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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