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首次围猎皇帝象征性地在山林中打了一头雄鹿归来,皇帝再没参加余下几天的围猎。
古决明对那些沾有血腥的事情兴致寥寥,即使霍满愿日日央着她进林打猎古决明依旧不为所动、一次次婉言拒绝。
窦善仁端着一壶刚熬好的汤药正想起身出房,却不想险些与掀帘而进的霍满愿相撞。
窦善仁眼疾手快护好手里这冒着热气的汤药,满脸无奈地说:“公主您没事往我们这儿跑什么?”
霍满愿对窦善仁浅浅颔首,算是为自己方才的莽撞道歉。“窦太医,我古姐姐去哪里了?”
窦善仁道:“她为太后娘娘请平安脉了。”
古决明收拾好药箱,不禁觉得这营帐里气温太热,连自己耳朵都被热得发烫。
太后本想留着古决明在自己这里吃些茶点,但听见她一会儿和骆修远有约就笑呵呵地作罢。
古决明将药箱背好,抬眼就看到太后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
走出太后营帐,古决明脚步不停地朝着跑马场的方向走去。
“怎么来的这么迟?”
古决明刚在马厩选好马,慢慢悠悠牵着那马刚入了跑马场便听见骆修远在不远处问她道。
她寻声望人,见与骆修远一同跑马的不只有自己事先知晓的霍琮,更有许久未见的古昭——和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古决明动作利落地翻上马,夹紧马肚朝他们三人飞奔而去。
“兄长你怎么也回京啦!”古决明抓紧缰绳,控制马匹稳稳停在自家哥哥身旁,眼神欣喜、语气娇憨地问。
古昭自小极疼自己这个妹妹,无论古决明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古昭都会觉得妹妹直率可爱,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如今已是御林军统领,不必再外放出京了。”古昭满眼笑意地解释道。
古决明闻言喜上眉梢,下意识将藏在袖中的蜜饯拿出来,吃了几块。吃完,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也吃?”
“不要,”骆修远道,“吃多了牙会坏的。”
霍琮没回答,只伸出手由着古决明如倒豆子般地塞给自己大把蜜饯,随即将蜜饯装进了自己荷包里。
“你自己留着吧。”古昭眉宇间异常温柔。
骆修远笑着跟霍琮对视。片刻,他开口跟古决明玩笑道:“你看看你兄长,他一见了你就什么都不想干了。他明明答应殿下与我,要跟我们比个痛快的。”
古昭本想带着妹妹一走了之,到燕国公营帐中好好与她讲讲自己这几年的所见所闻,也静心听听古决明在外两年遇见过什么事情——但他与霍琮以及骆修远的约定绊住了他的脚步。
霍琮瞧着古昭面色犹豫,便爽朗地笑道:“去吧,你和决明许久不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今日我先跟以恒一块跑跑,我们改日再约。”说罢,他拽着骆修远朝跑马场内走去。
古决明扭头望向他二人身影,模模糊糊听见骆修远对霍琮说:“就这么放过他们兄妹了?殿下……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平日里古决明担心有人乱嚼舌根、白白给家人惹上麻烦便很少来燕国公营帐中,所以古正则看见古决明的身影不禁有些意外。
“爹爹。”古昭与古决明异口同声地唤道。
古正则拿起煮沸的白水,给子女二人分别倒上杯清茶。
“你们怎么来了?”
古昭道:“儿子和妹妹来看看爹爹。”
古决明与父亲、哥哥闲谈到傍晚,直到皇后身边的嬷嬷赶来寻她,古决明才回到皇后住处,而古昭休沐结束,也离开了古正则的营帐,赶回队里。
夜幕沉沉,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竟看不见半点星光。
景掌印伺候着皇帝安寝,待皇帝完全熟睡后他轻手轻脚从营帐里退了出来。
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关好了门,这才抬头瞧了一眼如墨色的天。
“今夜主子该是能睡个好觉了,”景掌印压低声音,生怕自己的说话声扰醒皇帝,他冷冷地对卞夏说,“滚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卞夏对景掌印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他面色淡淡地朝他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当值的所有宦者都毫不避讳地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卞夏,更有甚者竟冷哼出声来。
直到卞夏消失于夜色中,那些如冰棱的目光才渐渐淡去。
阴沉好几天的天空终于放晴,暖暖的冬阳从云层中钻出毫不吝啬地普照在每个人身上。
古决明陪着皇后用完午膳便来到跑马场,赴霍琮与骆修远前几日之约。
此时跑马场内四下无人,古决明闲得无聊,就一个人翻上马,慢慢地在枯黄的草地上闲逛。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红色夹袄为骑马方便并没有戴任何头饰只用红色绸带将乌黑的长发系成高马尾。
待她由着马在场地里走了一圈,本该比她先到出现的霍琮才姗姗来迟。
“殿下,骆以恒呢?”古决明望了望马场入口,并没见到骆修远的身影。
霍琮翻身上马,他虽故作轻松但古决明还是发现了他眸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