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忽然,寂静的石牢中掌声雷动。
三人立马噤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李熙尤为警惕,因为她听出来了,这个脚步声和之前那个可不一样,这个更轻更快,落地近乎无声却已经走到三人面前。
“你是……章大人?”杨帆惊讶不已。
“贺明常?真的是你!”真正的章严却已经不可置信地喊出他的名字。年迈的身躯发颤,眼睛瞪得老大,怒不可遏。
李熙微微抬眸,她竟没有一丝意外。
早在得知章严姓名之时她就猜到的。
“真是让人惊讶啊,堂堂瑜州太守竟然会在我李庄装疯卖傻,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李熙望着他,语气平静得让人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只是单纯的感慨一番。
贺明常也静静望着她:“我原本以为我能藏得更久,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了段青,段青那孩子比较重情意,若让他见了地牢里的许舒宁,难免会供出我来。与其被动等着被你们发现,不如主动出击。很惊讶吧,仅在看见那幅画像的一瞬间我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他微微勾唇,这才表露出几分愉悦。
“我不明白。你年纪轻轻就已成为瑜州太守,可谓是前途无量,你为何要勾结稚蛮?又为何要利用段青,利用许舒宁去刺杀方将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换了别人李熙能够理解,无非是权啊钱的,可是贺明常身为瑜州太守,已然是地头蛇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图什么?
贺明常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望着李熙尽是怜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李熙,我看过你的机关,着实精妙,也难怪日月堂会栽在你手上,但是哪怕你懂得如此精巧的机关却只愿待在这小小的山坡上,我不耻。”
“你说的鸿鹄之志就是将这个世界搅动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吗?”李熙嗤笑道。
贺明常惋惜不已:“李熙,我有时深觉惋惜,若你能为我所用,那该多好。可惜你不是那种能够安心被人利用的人。”
“所以你为何不除掉我?”李熙微微眯起眼睛,她头上的伤可说明这个人曾经是想除掉她的,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屡次三番破坏我的计划,原本我是想除掉你的。可是在发现你的才能时我又犹豫了,你这样聪明的人那样简单死去岂不是很可惜?不如留下来,看看你的李庄,你的吕县,你的朋友和小情人是怎么死的,也许你会改变你的想法。李熙,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你才能够翻云覆雨,一手遮天。”贺明常弯了弯眉,笑得极其如沐春风,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凉。
“你要对吕县做什么?”李熙皱紧眉,连忙问道。
他却只是一笑:“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啊,这才打了胜仗,骁勇善战的常胜将军方起征就中毒了,掌握吕县商脉的李庄主也突然失踪了,县内难免人心惶惶吧?还好打了个胜仗,百姓们心里还有些底气,但若在这个时候,稚蛮大军卷土重来呢?这一仗谁输谁赢还尚未有定论。这样吧,李庄主不如跟贺某来打个赌,赌一赌谁输谁赢呢?”
“贺大人不必激我。稚蛮大军已退回越地,再想回来可还需半月,虽然方将军重病在身,可是吕县还有方少将军,论骁勇有谋绝对不输方将军。”李熙虽然心砰砰跳个不停,但是面上还是不显。
“话虽如此,但若是扎西耶并未退回越地呢?”贺明常挑了挑眉。
李熙面容一僵:“你说什么?”
贺明常笑了:“李庄主不是也知道吗?这场仗并未打完不是吗?”
李熙想起他从一开始就胸有成竹的模样,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一切你都算好了?”
贺明常笑得更加灿烂,他负手而立,石壁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就显得他的笑容格外诡异:“本来贺某的确是想杀了李庄主,可是在李庄数日,我发现了李庄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们太信仰你了。李庄主,感激涕零吧,你活着比你死了更有价值,哈哈哈哈哈……”
贺明常走了,但他的笑声却仍旧在石牢中回荡。相比他的得意,牢中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可恶!这个叛徒,叛国贼!”章严义愤填膺。
杨帆迷茫地看了看李熙,看了看牢外:“我都糊涂了,贺大人不是朝廷的人吗?他怎么就勾结上稚蛮了呢?我不会也算是通敌叛国吧?不要啊,我就是想赚点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杨帆欲哭无泪,后悔地嚎叫起来。
李熙靠在墙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才能都是狗屁,贺明常留下她就是为了牵制李庄。如她所料,他不仅忌惮方起征,也忌惮方临煦,所以才会留下她,稚蛮那边一旦战败,那么他就会掀起第二场风暴,让李庄和朝廷的不死不休。
好狠毒的贺明常啊!
李熙有些不甘心,瞬间睁眼看向这石牢,伸手狠狠一拍,就当那是贺明常。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杨帆和章严都被吓得不敢动弹,可是那又怎样呢?石牢仍旧固若金汤,没有一丝动摇。
她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一步错步步错。”
希望刘秀她们不要上当。
*
李熙不见了。
这短短几个字就让整个李庄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