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煦伸手拍了拍脸,想要自己清醒一下,可是却突然觉得脸也热起来。
他侧脸看向铜镜,果然看见自己的脸红了不少。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李姑娘!方临煦确信。
不过可惜的是,李姑娘已经拒绝他了。
方临煦微微叹息。
他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重新将衣裳叠好,连同那包袱一起郑重地放到战甲旁边。
他答应过李姑娘,会好好珍惜的,不论李姑娘是否喜欢他,他都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轻轻关上了房门,吹熄了蜡烛。
夜,真正来临了。
而另一边,荒郊野外的军营内,有人却彻夜未眠,一双冷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是挂在帐上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皆是用红色与绿色手写的痕迹,旁边除了图案还有古怪的文字。
如果稚蛮人就能看明白上面写了什么,并且大为欣喜,如果南朝人看明白上面写了什么,就会觉得恐惧。
男人望着望着,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看着男人嘴角的笑,静静陪侍的侍女才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闻言,男人转头看向侍女:“哦?你这话可大胆,本将军今日才吃了败仗,你怎么敢对本将军说这样的话?”
侍女低垂着头,面不改色的恭维道:“奴婢虽然才疏学浅但也看得出来,将军今日并未出战,肯定是因为对方不值得将军兴师动众出战。何况,将军还只出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兵力就把南朝打成那样,要说败,实际上是南朝败了才对!”
扎西耶闻言看向帐上地图,南朝败了吗?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随后缓缓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嘘。”
侍女立马噤若寒蝉。
扎西耶勾唇一笑,眼睛都未偏离一寸:“何必美化失败?我们确实是败了,南朝确实是赢了,不过,稚蛮败得还少吗?这次败,是该败,是必须败。若不败怎么能绘出南朝的兵力分布图和李庄的陷阱图,若不败怎么能令平庸的百姓欢呼自大?今日之战我们败了,却甘拜下风。”
扎西耶从不觉得失败可耻,没有失败哪来的成功?
他的确败了,可是他却很开心。
用了这么点兵就弄清楚了那个庄子的古怪,这笔买卖太划算了。李庄的人若动动脑子想一想,就应该猜得出来,为什么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中稚蛮兵都能跑得无影无踪?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有备而来,早就想过这样的结果,或者说,这就是他们预设的结局。不过他们的脑早已留在了吕县,只剩下无用的四肢。
那传闻中如此厉害的李庄也不过如此,只要没了脑,依然只会是一片废墟。
扎西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不过不得不承认,李庄的陷阱确实巧妙。
无从而起的火焰,一嗅封喉的毒气,就连那些最简单的套索陷坑陷阱,若非算计到了极致,那么简单的陷阱又怎么可能百发百中?陷阱的每一步都被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非亲眼看见过那女孩,知道她的年纪,扎西耶都要怀疑是哪里来的退隐山林的高人了。
想起那个少女,扎西耶又满心遗憾。若她在稚蛮,那些陷阱在稚蛮,用于稚蛮的敌人,何愁打不下南朝?可惜,可惜。
他饮下一杯忧愁酒。
他一开始的确是想和她交好的,可惜她先一步和南朝朝廷的人交好了,又坏了他的好事,之前他都不打算计较了,可是她又拒绝了他的邀请。说起来,扎西耶还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该直接杀了石深那些人,不至于放虎归山。
“若抓住那位姑娘,将军准备如何?”侍女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画像,画中的姑娘容貌姣好,有着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美丽,却有着不可亵渎的清冷气质。
扎西耶的目光恰好定格在“李庄”二字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杀。”
刹那间,一道锋光掠过侍女的眼眸,吓得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不会让任何人挡住他称霸天下的路,无论是谁,只要碍事,就只有一个字,死!
扎西耶看了眼画像,挥袖离去。
他只留下一个字,却杀气腾腾,尽显冷酷。
侍女直到他离开才僵着脖子转头,只见那幅美人像被利刃劈成两半,上面一半仍旧好好挂着,随风飘扬,但下面一半,恰好就是从少女脖颈处,被生生砍掉,掉到地上裹上一层灰,那样狠戾而又决绝的一刀就如同那人说的话一般杀气腾腾。
光看见剑痕,侍女都浑身一颤。
那样美丽的人,连她看了都惋惜,将军却不为之所动,不愧被称为稚蛮最冷血的皇子。
侍女突然后怕,幸好她没有说错话,否则那把刀挥向的一定是她!
她想着又打了个冷颤,随即不敢再想,连忙走过去,收拾起残缺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