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也是可以随便对人说的吗?
这么堂而皇之的听去,不会马上就要被灭口了吧......
容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摆摆手转身,重新坐回那把龙椅。
容烨安抚道:“别紧张,今日这书房只有你我二人,就当作老友叙旧,你也和我说说你吧。”
说着,他抬手示意千裔清坐下。
这下,千裔清再拒绝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她轻巧的转过身,随意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撩起眼帘:“皇上想听什么?”
容烨沉吟片刻,看着她缓缓道:“就说说......你的真心?”
他的手指生的很好看,白皙修长,掩藏在宽大的袖口之中,落在龙椅两侧,指腹在金雕镶了红珠的龙头上摸索着,感叹道:“九弟这个人就是这样,爱憎分明,谁对他好一点他就加以回之,谁若是欺骗于他那便再不回头,他对二哥如此,对昭明如此,对我也是如此。可我很好奇,你当初那么利用他,怎么他还对你死心塌地的?”
千裔清挑眉,半开玩笑的说:“或许是因为我长的好看。”
容烨微微垂下眼睑,翻过脑海中的回忆,想到美好之处扬了扬唇:“越曦也很好看。”
说完,他又略带惋惜的摇了摇头,暗叹一声。
江依斐,尚书江渝的女儿。
千裔清听祝音提起过,但没见过,只知道是个颇具才情,温柔贤惠的女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话了,什么都听家里的,谨记恪守做女儿的本分。
这样的人太后都不满意,更何况是出身异族的越曦了。
千裔清顿了顿,看着容烨问道:“她和太子妃很像吗?”
“不像,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容烨轻轻提一口气,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其实,如果当初九弟遇见的不是你而是别的女人,只要对他好,他也会同样的死心塌地。”
容烨的语气虽不带挑衅,稍稍扬起的眉却好整以暇的等待她的回应,或许是方才的话戳到他的痛处,容烨有意的想讥讽她一下。
只是,意想中的不快并没在千裔清脸上出现,这番话显然不足以引起她的情绪出现任何波动。
千裔清默然听完,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面向他波澜不惊道:“我相信你说的,但可惜了,他遇见的那个人是我,遇见我,别的女人就再也没机会了。”
都说姻缘自有定数,至于那些如果不如果的事,她懒得考虑。
容烨对她自信的表情觉得颇有趣,微微扬眉:“你倒是想的开。”
“我一直都想的开,倒是你。”千裔清起身整理好衣裳,淡漠地望向容烨,“咱们就别兜圈子了,璟王在哪?”
容烨沉叹一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满脸疲惫:“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打算杀他,等九弟回来,二哥自然也会回到璟王府,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至于祝音......我们自小交好,我待她就如自己的妹妹,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
果然是他突然改变主意,他不想要璟王的命,不想要璟王死,因此在原定计划中率先行动在璟王之前,但没告诉容潜。
他不信容潜,就像当初以佑王作为理由命令容潜提前发兵,若他立功便能将功补过,这些话在容潜那边虽是逢场作戏,是为了堵其他官员的嘴,但未必没有掺杂几分势在必得的真心。
千裔清替容潜觉得不平:“如果你真心待他,即便什么都不许给他,容潜也会答应你的。”
“先帝不允你攻打绥夏是你旧时的遗憾,如同江依斐的离世对你来说同样遗憾,所以你不想越曦也成为你的遗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越是算计自己的亲近之人,你怕的这些越会成为你的遗憾。”
千裔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一样,一支一支扎进容烨的心脏,他的脸色也随着千裔清的话越来越难看,总是一副温润模样的帝位在此刻终于掀开假面的一角。
他阴沉地望着千裔清:“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同样的事你何尝没有做过!”
千裔清反倒很坦然:“我做过,也差点让这些遗憾成真,所以我最有资格说这些话。可我也很幸运,因为我遇见的那个人是容潜,至于您——”
她笑了笑:“皇上,您好像就没这么幸运了。”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这番话终于挑起容烨的怒意,那张俊俏的脸上被怒气染上几分绯红,起身时,甚至带起身前桌上的几份奏折,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张和折子一同被掀翻在地,哗啦啦的响作一片。
千裔清丝毫不惧,直视他的眼睛:“皇上要杀谁便杀谁,岂是我以为就能简单改变的事!我只是替容潜不值,昔日璟王勾结佑王陷害与我,是你帮了他,他待人虽不亲热,但真心天地可鉴,我不信皇上您看不出!”
千裔清越说越激动,嘲讽道:“他当你是兄长,替你征战沙场,你要什么他便替你赢回什么,可笑的是他早觉察到您对他并非全然真心却还是这么做了,陪你演这场戏了,可你呢,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