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清脆的杯盏碰撞声音,还有容潜从水中抬起手的动作,千裔清闭着眼仍能感受到周身附近的水流被搅的乱了片刻,便静静等那片冰凉靠近。
然而意想中冰凉的杯身并没到来,靠近而来的是微微抬起她下巴调整角度的手指,与水中的温度不差分毫,紧随其后的是唇上带了些许凉意的柔软,长指毫不费力地引她轻启双唇,一股同样微凉的琼液顺着她齿间缝隙流入喉中,另一些则顺着嘴角滑落滴进池水,波澜转瞬即逝。
千裔清险些被呛到,抚着胸口连咽了几口,转头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
容潜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是你让我喂的。”
这是什么该死的回旋镖!
千裔清眼神落在水面上摆放整齐的茶具:“这不是有杯子吗?”
“水太冰了,喝了对身体不好。”他还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她记得进来时候是有两套茶具的,另外一套的壶口分明还冒着热气,温度不比自己泡着的水低。
容潜看她转着脑袋在找什么,摆出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那壶太烫,也喝不了。”
千裔清撇撇嘴,伸手暗了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他这番拙劣的解释颇显无奈。
到底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人,果然幼稚。
她有点不耐烦:“你想亲我就直说,不用每次都找这么烂的借口。”
“很烂吗?”容潜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池边,脑袋凑近她,没有一丝一毫反省之意。
很烂。
千裔清剜了他一眼,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我想亲你。”容潜笑了笑,把她颊侧的一缕湿发挂在耳后,注目在她因沾染水汽变得柔润诱人的红唇之上,饱满的像是在邀请他一般。
他动了动喉结,带着请求似的:“可以吗?”
如果说不可以有用的话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吗?应该早就回到她的乡野孤村盘算着如何了此残生了吧?
容潜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她拒绝一次,他也能换一百种理由对她威逼利诱,直到达成目的。
这个道理千裔清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她默了默,主动勾上对方的脖子,停在他唇畔讨价还价:“只亲一下。”
“嗯,只亲一下。”
带着茶水清甜的唇舌异常甘美,冰凉的水留下的一丝清凉还没完全散去,在这封闭而湿热的空间中带着极大的诱惑,引诱他索取更多。
池水的冲击随着人身的动作变得更加强烈,一定要寻些什么依靠才能维持平衡,而容潜显然没给她扶着石沿的机会,翻身将她锁在两臂之间,虽是背后的玉石皆被打磨的光滑流畅,蝴蝶骨抵着的边角却还是硌的她骨头疼。
千裔清勾着他脖颈朝他怀里靠,落在容潜眼中就成了她的主动示好。
沉重的呼吸和喘息交粹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容潜是用了极大的努力才让自己克制着把唇偏离了一刻,确认道:“不是说只亲一下?”
“......你压着我了。”千裔清微微调整呼吸,“我不洗了,你去帮我拿衣服吧。”
这里显然是不能待下去了,若再待下去难保她不会成为第一个溺死在这里的人。
容潜意外的没反驳,只是又深呼吸了一下,沉声道:“好,我很快回来。”
压迫和束缚顿时抽离,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变得充盈许多,千裔清暗自舒一口气,转身趴在池边等他。
又见容潜随意擦几下身上的水,将衣架上的里衣拿起穿上,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千裔清笑了笑,这个人就连穿衣时背也是挺直的,还真有点武将的样子。
突然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背上一闪而过的红色驻留,还没看清就被那层里衣挡了严严实实。
他穿好便出去了,再没给她看清的机会。
虽然他背上的确有些千裔清留下的抓痕,但那些左不过是破了层皮,就连血迹当下也都干透结痂,根本不会被她看得这样明白。
纵然隔着雾气,千裔清凭着本能也认出了那道已经结痂的痕迹显然是利器所为,至于是什么利器......没来得及看。
容潜受伤了?他什么时候受的伤?昨夜被她紧抓后背的时候也不曾喊一声疼。
也是她粗心,竟到了这会儿才察觉他身上有伤,虽是看起来不深,但一定也是疼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千裔清想了想,只有那夜容潜急匆匆去见过谢子源后有些异常。
悄悄更换的外衣,靠近便能闻到的血腥味,还有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上的月麟香。
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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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准备的很快,千裔清换好衣裳来到外殿时,精致的几道小菜和蜜汤正冒着热气。
容潜也换上了得体的衣裳,又恢复成从前那副生人勿近的矜贵模样,这样子让千裔清难以代入到昨天晚上,狠狠在心底骂了句:衣冠禽兽。
蜜汤的甜味随着热气一起溢出,几乎填满了整件屋子,千裔清吃着酥酪的时候也抑制不住紧盯汤羹的目光。
容潜勾唇扫过她皎白的小脸,盛好一碗汤羹耐心地搅着,吹了一遍又一遍。
他浅尝一口,点头递过来:“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