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不禁自嘲地一笑,儿时那个怕苦到会把药偷偷倒了的小女孩儿,如今也是变成了药罐子一样的存在。
“你的命是我救的。”喻景淮抱着手臂看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千裔清纠正他:“是谢子源救的。”
“都一样。”他随意笑了,“他是我徒弟,他救你等于我救你。”
千裔清懒得和他在这种事上争辩:“谢子源呢?”
自打送她上了山,她却再也没见过他。
还说要报答他来着。
“去帮我做事了,怎么,你看上他了?”
千裔清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
“那就好。”
这话让她有点不舒服:“怎么?被我看上是很倒霉的事吗?”
喻景淮似笑非笑:“那倒不是,千姑娘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我那小徒弟怕是争不过人家。”
千裔清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在揶揄自己。
云染塞了满嘴的梅子,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想吐的感觉。
这会儿她觉得好多了,便上前:“景淮哥哥,子源师兄也很优秀啊,他可是咱们重云门最优秀的大弟子,谁比得上他啊?”
喻景淮揽过她勾了勾唇角,像是笑,又像是可惜。
“是吗,那你觉得前几日见的那位......如何?”
“前几日?”云染想了想,突然表情一凝,面色有些古怪。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微蹙着眉:“原来是她啊......”
-
五月初五,立夏。
鬼山上本就比外头闷热,入夏更是觉得早一些。
官朗州说要下山。
千裔清其实早有预感的,也就没多劝,她只是问:“你研制出解药了?”
官朗州洒脱的一笑:“没有。”
千裔清讶然:“那你——”
“云染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千裔清不懂,她表情颇为疑惑。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她或许也不能再等了。”
千裔清懂了,再过二十年,或许官朗州还活着,可方幼渺......却是不一定的。
祸福旦夕,非人力预测。
“那,师傅要做什么准备?我帮您。”
官朗州侧过脸看着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唇边泛起一丝极小的弧度:“我还要在山上置办药材至少保我几个月性命,你替我去镇上买些衣物吧,你眼光好,我想穿的好看点儿去见她。”
“可是我——”
“我知道你没下过山,不必你去恕城,卓边是你的家乡,你最熟悉。早些去,早些回来便是。”
千裔清咬了咬牙,压下心中那份焦虑,应了师傅的或许最后一个请求:“好,我早去早回。”
“嗯。”他笑眯眯的,难得一扫疲倦之色,人都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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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边镇是她的家不假,然而也是多年未回去过了。
她身上只有那么几件换洗的衣服,还好都是素白颜色,洗了再多遍也还是那么素白的颜色。
其实她往日不爱穿白色的,总觉得似是披麻戴孝的不吉利,唯有那日流月坊登台......
算了,现在也是穿习惯了。
两年而已,镇上变化并不大,但她还是先去原来琴肆位置瞧了一眼。
依稀记得那里已经换成了茶铺,到了跟前儿,茶铺仍是那间茶铺,不过装潢又富贵了不少,看来这店主也是赚了钱了。
镇子不大,她打扮的朴素,面上遮着纱,头上只简单挽了发髻,一根银簪作饰而已。
千裔清仔细想了想自己师傅的身形样貌——
太瘦了,不能穿太宽大的袍子,不好看。
身高倒还算上等,长衫好像不错。
五官端正,可惜年纪大了,脸色也不好看,不能穿暖色,看起来像要入土似的。
......
认认真真为他选好了衣裳,正值夏季,想着他会换的勤些,又便多转了几间铺子,也多准备了几套换洗的。
这么逛完,时间也是接近黄昏,夏日虽然昼长夜短,五月初还是有些温差。
既然如此,那就早去早回吧。
秀羽山不算大,山下还有许多窄道,即便多绕行几次也费不了多少脚程。
然而越走,千裔清却是觉得眼前越是昏黄。
前头是......
鬼山在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