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又下起来了。
那小孩将药房里那有些接触不良的白炽灯点亮,再度裹着那件不知穿了多久的棉衣坐回了后台。
林旸和伊里斯特几乎在这里等了一下午,期间逼迫小孩打过四个电话,换来的也只有老板的“马上”二字。
今天他们大抵是见不上老板了。
林旸将不知真睡还是假睡的伊里斯特搂在怀里,却在碰触到他额头的时候猛地一愣,心想:这人额头怎么那么烫?
他轻轻地晃了晃伊里斯特企图叫醒他,然而回应林旸的的却只有他不适地哼吟声以及烦闷地皱眉。
林旸连忙叫那缩在柜台后小孩给自己找一根温度计,但奇怪的是,按理来说应该对柜台无比熟悉的看店小孩居然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面前翻了半天,才从某处积灰的盒子里面找出一根温度计。
那温度计不知摆了多久,那塑料外壳上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浮灰,林旸又要了瓶酒精消毒后纠结了一会儿才放入了他微微张开的嘴里压在舌下测温。
大抵是烧的高了,在温度计进入嘴里的那一刻,伊里斯特竟无意识地咬牙颤抖一下,险些将温度计咬碎。
五分钟后,温度计里的水银赫然飙升到了四十一度,吓得林旸赶忙让那小孩给自己找盒退烧药。
然而和刚才一样的是,那小孩依旧在货柜上翻了许久,最终才在里柜台最近的地方找出一盒儿童退烧药。
林旸有些不满地将那悬浊液倒入量杯中偷偷打量着这位行为怪异的看店小孩。
然而就在此刻,方才那位还因为高烧虚弱地睁不开眼的伊里斯特措不及防地睁开了眼,有些迷茫地望着正在配药的林旸,说:“我又发烧了?”
林旸点了点头,一手扶着伊里斯特的后背让他坐起,将药递给伊里斯特说:“快吃吧,我们再等一会儿。”
伊里斯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将那瓶粉红色的悬浊液一饮而尽。
就在此刻,那位传说中的老板总算裹着风雪,珊珊来迟。
才进店门的他首先先站在店门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薄雪,随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店内,冲着坐在角落里的林旸和伊里斯特说:“两位就是方才说的来买疫苗的顾客?”
“嗯。”林旸借过伊里斯特手上的量杯放药盒里,淡淡地瞥了一眼店老板。
“哎呀真抱歉,你知道的疫苗储存难度大,再加上最近几天温度较低,可能运输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呢对吧?”老板看清林旸手中的退烧药盒,连忙换上一副关心的口吻,说:“看样子夫人现在身体的确不是很舒服,可能还伴有高烧,要不这样你们先去医院查查,明天再来我这里我给你们想办法?”
“想办法?”林旸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语气,冷冰冰地说:“你怎么能保证明天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咱们也保证不了,毕竟您也知道咱们这里是下城区不是上城区,自然是弄不到那么好的仪器和设备来储存运输药品,您要是真的在乎您夫人,我建议不如现在赶忙去医院看看,指不定还能多活几天。”老板的语气看似关切,却带着浓浓的一股嘲讽味,林旸不禁冷下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老板,不在说话。
林旸其实有着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平常还好,一旦冷下脸来,那些扎根于他骨子里的凶横和暴戾才会真正显露出来。忽明忽暗的冷白色光线笼罩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从而凸显出他那极为锋利的五官以及那双宛若凶兽一般的眼睛。
纵使是方才趾高气昂的老板,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后也不禁握住了拳头,瞥眼朝着柜台后面的小孩看了一眼。
最终林旸还是走了,抱着浑身发烫的伊里斯特。
伊里斯特的高烧来的过于突然,让林旸不得不提前撤离,等后面在找机会和这店的老板周旋,但正当林旸准备用伊里斯特的指纹开车门时,刚才那还烧的不省人事的伊里斯特突然拍开了自己的手,将食指附上车门。
他的手上还覆着薄汗,湿漉漉的十指却比想象中的更有力气。
“你……”林旸刚想询问,却被伊里斯特抬起手来捂住嘴,望着她的眼睛警惕地说:“发烧是假的,我们被包围了。”
随后,林旸的手上多了一枚带着指纹的消音器。
“装上,子弹不够和我说,我先解决他们。”伊里斯特推开林旸,手里握着短刀径直朝车尾跑去。
果不其然,正当伊里斯特动手时那巷子前后两方突然出现两人,他们两各穿一套不知是什么牌子的黑色工装外套,手执匕首在看准伊里斯特反应后立马冲去。
相比起一身硕壮的肌肉的林旸,伊里斯特那看起来细胳膊细腿还留个长发的眼镜小白脸明显更好欺负,他们一人负责拦住林旸,一人便面前挡住伊里斯特,二话不说握着匕首就抄伊里斯特的脖颈划去。
伊里斯特不擅长单纯力量的拼搏,但好在速度够快躲开了这一记攻击,随后便将那把短刀狠劲插进那人的小臂中,使得那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凭借着身高优势重重地冲着伊里斯特的腹部来上一拳,随后抽出开伊里斯特的那把短刀,在手上比划了几下,凶狠地说:“这刀不错,但现在归我了。”
“归你可以,就看你能不能握的住。”伊里斯特趁着他比划的时候从衣兜中取出手铐握在手里,准备空手挡刀。
然而,一旁已经将那人制服的林旸此刻刚好赶来,擦过伊里斯特的裤腿一枪打在那人的小腿上。被子弹贯穿腿骨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因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林旸意犹未尽地将枪放回枪袋中,捡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短刀,蹲下身子一只手踩在那男人血流不止的手背上恶狠狠地说:“谁安排你们来的?”
那男人吃痛抬头看了一眼林旸,哀求地说:“哎呀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就是个在周围收保护费的我们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您也知道冬天来了下城区的日子不好过,我们看到您这辆车心想可能是个有钱的主准备勒索一点而已。”
林旸将短刀悬在他的拇指处,说:“不说真话?嗯”
“不不不小的不敢这是真的,您去周围商铺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们卢家小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一旁缓解腹部疼痛的伊里斯特在听到这一句瞬间绷不住,捂着本就疼痛的腹部蹲着就笑,一边笑还一边说:“两接头混混还给自己起上外号了。”
原本压抑严肃地氛围顿然被伊里斯特打碎,林旸不满地瞪了一眼伊里斯特,却被伊里斯特忽视过去。
林旸没法只好继续审问这位爬着的卢家小将:“那你们知道人人药房的那个老板吗?”
“嗨,这条街上谁不知道那小孩,别看他平常做事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喘的,但一旦等那批‘客人’来时,那小孩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给人哄着骗着就送去地下室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嗯?”伊里斯特疑惑地问:“什么小孩?就那在前台拿药的小孩?”
“诶对对对就是他。”男人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刚才被他垂在肚子上的伊里斯特,希望伊里斯特说服林旸放过他。
伊里斯特连忙摇摇头,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他上司,管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