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不傻,猜出晏元昭身份,讷讷道:“是我失言,我这就与阿姐回去,不劳烦公主府。”
晏元昭未置一词,拉动缰绳催马而去,马车也跟着辚辚地下山了。
沈宜棠回府后,避开人警告沈宴,“记得你的承诺,说话小心点儿,别说漏嘴。”
沈宴闷闷道:“知道,我有分寸。晏元昭怎么会突然管咱们的闲事,他怎么认识的我啊?”
“你笨呐,他认识我。”
沈宴咋舌,“你这么厉害啊。”
长公主寿宴上权贵如云,美人无数,她算哪号人物能让长公主儿子认识她?
沈宜棠挑眉,“你说,让晏元昭当你姐夫怎么样?”
沈宴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这个女人有脑疾吧?他怎么可能会娶你,就算你真是我姐,他也不可能做我姐夫啊。”
沈宜棠叹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脑子吧,你都信我是神女了,改天我说我是秦始皇你也信。”
沈宴:“……”
等回到屋里和小桃耳鬓厮磨,沈宴问她:“你的结拜阿姐到底什么来路,敢打晏御史的主意?”
“我也不太清楚。”小桃说得含含糊糊,“反正阿姐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做得成。”
沈宴亲亲她的头发,“你别和她学啊,男人不喜欢她那样的。”
小桃啐他,“我知道,你就喜欢小丫鬟,端着净瓶还腿哆嗦的小丫鬟!”
沈宴嘿嘿贼笑,拥着她倒向帐里。
……
明昌坊,公主府。
鸾镜里映出长公主艳若桃李的脸,侍女为她卸去珠钗,拆开繁重的发髻。
“元昭,你和沈府小娘子是怎么回事?”她笑问。
今日对诗的环节,晏元昭没兴趣择选,那齐府的冷美人是她挑的。她正失望儿子不解风情,没想到一个下午过去,峰回路转了。
晏元昭一板一眼地答,“儿子与沈娘子之间,尚不可道。”
长公主回头瞪他,“怎么就不可道了?”
为何和她去廊下私会,又为何替她训斥兄弟,这不有很多可以道的吗?
晏元昭充耳未闻,“热闹了一整天,您一定累了。母亲早些安歇,儿子告退。”
门一开一合,晏元昭拔腿走了人。
长公主气道:“我以为他终于铁树开花,正替他高兴呢。他倒好,一个字也不说。”
陆嬷嬷笑道:“这是怕您插手呢,郎君一向有自己主意,婚姻大事肯定也会考虑周全再和您说。现在想来,郎君很早就结识了这位小娘子。沈娘子今年才来京,不在宾客单子上,是郎君亲自把她加上的。还听陈嬷嬷说,沈娘子声称郎君告诉她您爱鹤,所以特意给您备了带鹤图案的礼。”
长公主一拍桌案,“臭小子还真会藏啊!”
气归气,卸下妆容的脸面上倒是盈着喜色的。要是元昭真对人家有意,肯松口娶妻,那她此生最后一桩心事便了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疑似看上的是沈执柔那个伪君子的闺女。
长公主压下心中一丝不快,“嬷嬷,你去找来沈娘子送的礼,我要看看她送的什么。”
入了夜,公主府半晦半明,星布在府里各处的小巧纱灯,或悬或立,金红的暖光影影绰绰透进碧纱窗。
晏元昭还未眠。
白日嘉柔公主问他是否有喜欢的女子,他没说话,却点了头。
晏元昭老大不娶,倒非刻意为之,实在是因为没逢过对眼的。京城里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何其多,一位也没让他记住过。就像宫里御宴花团锦簇的菜品,美则美矣,但他知道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不会动筷。
照说娶妻娶贤,门当户对,能打理好家事即可,其他都不重要。但晏元昭天之骄子,矜傲惯了,自是不肯委屈自己。
然后就等到了那个小丫头。
今日寿宴上她没像往常那样直直地盯他,而是忙着喝酒以及和旁边人聊天,连诗也不给他写,他一阵烦躁,这才恍然意识到——他还真叫她这个没脸没皮的小猎人给捕到手了。
后来齐家女登上水阁,她重新炽热地望他。
他忍不住瞪回去。
太没面子了。
要是让她知道,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他得再和她周旋一阵,猎物何时能让猎人捕到,由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