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他就是好八卦,tiger哥超级八卦的,”十二如同牵到话题引线,越讲越起劲:“庙街的事,他都好奇,就连炸虾阿嫂同炒牛河阿叔偷吃,他都知道……所以,他让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信一女朋友?”
话绕了一大圈还能生硬地回到原点,十二的眼神又过于炽灼,还有什么不懂。
莫妮卡低头喝了一大勺豆沙,回答道:“不是啊。”
十二的心脏刚要同小鸟一样放飞,又闻莫妮卡魔音穿耳:“我已婚。”
“啊?”十二只觉胸口像挨了四仔一记老拳,堵了口老血,还要硬撑着无恙:“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不重要。”莫妮卡自顾自地说:“反正又离婚了。”
“什么?”十二原地复活,想赞一句“太好了”,又气闷哪个男人不懂珍惜:“你们,为什么离婚呀?”
“但是还有个儿子,名叫阿祖。”
十二少短暂地陷入了崩坏,又飞速找到了自己的优势:他和细路仔有缘。
他已经准备好和阿祖见面了。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该不会……真的信了?”莫妮卡笑得前仰后合。
“啊,你玩我?”十二少将糖水碗一放,佯作拍桌子瞪眼:“信不信我砍你?”
“你砍呀,”莫妮卡束手就缚,覆着手套的五指对着十二晃又晃:“左手还是右手?”
逞凶的眼神登时变得清澈,十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轻轻握住指端,紧紧牵住。
但到最后,他也只是在莫妮卡手背上一拍,不自在道:“两只手啦,傻女。”
阿素母子决定这天离开城寨,去尖沙咀天星码头乘船返乡。
结清房租,打包好行李,阿素特意请莫妮卡吃了顿打边炉,谢她对蛋仔的照顾。
中途阿素回了个电话,匆匆买过单,临时打算出门一趟:“不好意思呀黄小姐,用工单位弄鬼,不付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我去跟他们理论。”
阿素在沙田北打工,一折一返十分浪费时间,莫妮卡索性道:“三地跑好麻烦的,不如我晚点送蛋仔去码头,我们直接在那里会合?”
阿素推拒一番,还是应下:“多谢你呀黄小姐,没想到最后这个时候,还要麻烦你。”
莫妮卡摆摆手,午休后,去福利会借车。
“要不要我送你?”信一从一堆账簿中抬起头来。
莫妮卡将钥匙绕在指上转动:“不用啦,我开车很稳的,很快就回来了。”
从城寨到尖沙咀不塞车不过半个钟头,莫妮卡一路无阻,很快便到了码头外,按照约定,阿素会在这里与蛋仔还有她的两个哥哥碰头。
“黄老师,我看到我舅舅了。”蛋仔忽然指着窗外,就要开窗打招呼。
莫妮卡抬头看去,神色登时变得难看,她一把将蛋仔的手掌按住,不让他开窗。
“老师?”
“蛋仔。”莫妮卡强挤出笑来,安抚道:“别出声,给他们个surprise咯!”
才不是什么惊喜。
蛋仔两个舅舅畏畏缩缩地在原地张望,他们十步以内,站了五六个花衣长发的马仔。
一些疑点在莫妮卡脑中被连成线,为什么蛋仔的父亲不让他们离开城寨,为什么阿素可以领到足额的抚恤金,为什么两个哥哥会对带着孩子的妹妹如此关心。
她很快拼凑出了一个简单的故事:或许是蛋仔父亲无意得知警中密辛,死前威胁保全家人,阿素才拿到足额抚恤,但那些人从来都要赶尽杀绝,蛋仔母子唯有留在城寨才能保全。因此他们抓来阿素的两个哥哥,使他们诱骗这对母子返乡,离开城寨。
捋清因由,莫妮卡如麻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好在,她没出去,蛋仔安全,但阿素就不一定了。
她要联系阿素,阻止她来码头。
“蛋仔,你躲好,不要被舅父提前发现。”莫妮卡声愈轻柔:“我去买汽水,想喝什么口味?”
“士多啤梨!”
“好,士多啤梨。”莫妮卡下了车,反手锁上了门。
莫妮卡走过一圈,就近看到个杂货部,付过钱后,call机0723。
[别让阿素来天星,我同蛋去庙街。]
传完讯,莫妮卡长舒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转过身,一截灰色尖领如幡般招展,蛮横地闯入莫妮卡的视线,她本能地往后退去一步,正好对上王九狂热的视线。
“halo,”
王九眉眼挂笑,咧嘴露出牙齿。风衣下的黑白花衫犹如在堆叶中扭动躯体的毒蛇:
“靓女,你好眼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