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上辈子的父皇。
从千年后现世朋友们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梁远山一瞬间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才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好。”
这几天他的心情很烦闷,这事儿他自己也知道。
再这么一直闷在家里,等同于无法调节情绪,他又如何去面对江笒。
正好这个机会送上门了,那就约上朋友一块出去走走。
就当是隔着时代与玻璃展柜,了解一下自己未曾谋面的过去吧。
当时的他只是抱着“调节心情”的打算应下了这个邀请,从未想过——
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最想见却又最不敢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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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你怎么在这儿?”
话才刚出口,梁远山便自己反应了过来。
徐欣玲的名额是从徐教授那儿拿的,那么徐教授自然也有自己保留的名额。
身为A大历史系的老师,想提携自己的学生再正常不过。那么作为他的得意门生,甚至在这次的考古上出了不少力的江笒,会被邀请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因为最近的思绪太过混乱,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能想到。
想到这,梁远山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找补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意外。我是被杨烁他对象邀请来……竹子?”
话说到最后,尾音骤然提高,语气中猛地添了几分紧张。
“竹子,你怎么了?”
梁远山紧紧盯着少年的脸,搭在对方肩上的五指不自觉地施加力度。
只见那张向来轻快明亮的清秀脸庞,难得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悲伤表情。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染上一抹淡淡的红色,显得那双清澈的瞳仁仿佛刚被雨水冲刷过后一般。
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被谁欺负了?
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鼓胀的气泡般涌到嘴边,梁远山张了张嘴刚想问,下一秒却被江笒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刚看清梁远山的脸,少年便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下意识退后一步,挣开了青年按在他肩上的手掌。
也许是对方惊讶的目光太过刺眼,江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飞快移开目光,垂下眼小声开口。
“我没事……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
梁远山皱了皱眉头。
显然,刚才江笒一直在走神,压根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对方藏在身后的手机屏幕上停了片刻,而后才收回视线,说道。
“徐欣玲带我来的,你还记得她吧?刚才讲座人太多,我不想挤,就提前来展会这边逛逛了。”
梁远山一边说,一边悄悄退后了一步。
细心地给江笒留出了一点距离,肢体和衣物都没有触碰到对方。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刚才没看到你,只看到徐欣玲。我当时还想呢,等看完展览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毕竟好久没见了。”
江笒舒了口气,把手机塞进衣兜里,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他勾了勾嘴唇,想要像平时一样故作轻松地笑一笑,然而挤出来的笑容却十分勉强。
“几位主讲的教授都讲得挺有意思的,特别简单易懂,我看那几个领导挺满意的,错过也太可惜了。”
江笒想要转移话题,好把自己的异样遮掩过去。
向来直来直往的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僵硬不自然,梁远山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青年只是直直地望着他,耐心地等他把那几句话说完,接着才沉声开口道。
“竹子。”
仿佛浑身过电一般,江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明明是自己让对方这么喊的,然而刚刚才知道了那些有关上辈子竹马的事,这会儿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他刚提起的精神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
但毕竟远山哥是无辜的。
他只是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十分相似罢了……
江笒咬了咬唇。
不知为何,再一次留意到远山哥和司徒枥相似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望向对方:“怎么了?”
视线撞进了那对宛如黑夜般的眸子里。
梁远山直直地望着自己,低声问道。
“你为什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