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那会儿说的就是梁公子啊?多年不见的童年玩伴……哎,他人生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也有你的参与啊。”
“我俩小时候经常呆在一起。”
脑海里逐渐浮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江笒边走边慢慢说道。
“那会儿我还小,呆呆的,也不爱说话。我刚住进来第一天,他就跑来跟我认识。知道我初来乍到没出过门,他就好心说带我看风景,结果竟然是哄着我一块爬墙。”
许铭想象了一下刚才那个俊美优雅梁公子翻墙的场景,顿时笑出了声。
“这么狂野啊?那你去了没?”
“拗不过他,跟着去了。”
江笒想到后面的事,也觉得好笑。
“我恐高,死活不肯跟着他爬,于是他自己翻了上去。我还记得他骑在墙头喊了我一声,结果被我爷爷听见了,觉得他带坏小孩,训了他好一通。”
许铭啧了一声:“梁公子看着像那种从小乖到大的优等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去。他被训哭了吗?”
“哈哈哈,这倒没有,人家坚强着呢。”
江笒给这话题结了个尾,很快又聊起了别的。
实际上,他还记得这糗事最后的结果。
小远山确实没被训哭,但从墙上下来也委屈了好一阵。而小江笒目睹一切,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心里过意不去,偷偷跑到这小哥哥身边,送了他一颗琥珀糖。
“大、大山哥哥。这个……是我和爷爷一起做的。”
小江笒像是鼓起勇气才敢开口,压根不敢直视梁远山。声音很小,奶声奶气的。
“我尝过了,味道很甜……给你吃,别难过。”
小远山一愣,随后也不伸手接过,而是展开双臂猛地把小孩抱进了怀里。
再往后,他们就彻底当上了好朋友——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小远山缠着小江笒。
而江笒,虽然仍是呆呆又不爱说话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十分信赖这个邻居家的小哥哥,单调的童年变得充实了起来。
如果不是梁远山家庭变故被迫搬家,再加上灵魂缺失……
这一辈子的自己,应该会过得更幸福一点吧?和竹马的关系,也不再像千年前的司徒枥一样,落得那个曲终人散的结局。
回忆断在此处,江笒叹了口气,眼神远远望向紫红色的天空。
不过,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现下他穿过来了,远山哥也从国外求学归来——
就当是为了不落下遗憾,以后和远山哥就再亲近些吧?
.
军训基地不大,只有两栋宿舍楼。因此学校也没按照不同专业分开安排宿舍,所有新生只分男女,男生住一栋,女生住另一栋。
许铭新认识的那几个哥们,虽然都不是历史系的,但住的也是同一个地方。
他俩刚拎着王卓的作业回来,才走到楼下大门口,就看到了熟人。
“哎,你们去哪儿了?”
开腔的是那个染了头发的金毛,一脸惊喜地挥了挥手,快步迎上来。
“我正打算找你们呢!中午不是吃的中餐嘛,我就和另外几个商量了一下,说去试试西餐食堂。”
“哎呀,你来得不巧,我去不了。”
江笒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抬了抬。
“家里人给送饭了,今晚我吃这个。”
“家里人送饭?真有意思,我也就读高三那会吃过家里送的饭。”
金毛好奇地凑过来,扒开袋子却只看到几个叠在一块的饭盒,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怎么突然送饭来了?”
总不会是因为中午吃得太差了吧?
虽然他还挺欣赏那几段专业食评的,但要真是这么弄就有点过了,衬得他们这些一下训就眼巴巴跑去食堂排队的人好像什么饿鬼投胎似的。
金毛心里刚冒出点微妙的想法,就看见许铭伸出一根食指,夸张地左右摇了摇。
“哎哎哎,你这么想就错了。咱们小江可不是那些娇惯小少爷,比你想的要厉害得多!”
“哦?那怎么说?”
金毛被否认了猜测,也不气恼,反而更好奇了。他见江笒两只手提得慢慢的,干脆接过一袋,拎着掂了掂,还挺沉。
“许哥又拿我开玩笑。”
江笒好笑地看着许铭搞怪一番,三人一块并肩走进宿舍楼,他边走边说道。
“是我指导的徒弟做的菜,让人送来给我批改作业呢。菜有点多,我打算多找几个人一起消灭,你要来吗?”
“这么厉害,还收上徒弟了?”
金毛啧啧一声,心里觉得夸张,也没当真,但还是应了一声。
“行啊,蹭饭谁不爱呢。”
走到一半,他抬头看了眼房号,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对另外两人说道。
“我这宿舍就在一楼。这玩意怪沉的,要不就在我房间里吃了?不过另外几个哥们等不及,已经去食堂那儿了。”
江笒自然不会反对,爽快地应道:“行啊!那我们就打扰咯!”
许铭也跟着应声,还打趣了一句。
“你住一楼啊,教官就在隔壁,那压力会不会很大?”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怕什么教官。来,你们先等会,我收拾一下桌面。”
金毛乐呵地开了门,接着便弯腰整理起来。
江笒见闲着也是闲着,也没站在那发呆,干脆把饭盒全都拿了出来,一字列开。
饭盒质量挺不错,摸上去还暖洋洋的,维持着饭菜新鲜出炉的温度。江笒心中满意,把盖子一一掀开,一阵惊人的香味霎时扑面而来,令人闻得精神一振。
“这——”
原本还忙活着的金毛手里动作一停,惊讶地抬起上半身。
这真的是饭菜,而不是香氛之类的东西吗?不然如何解释它怎么会如此诱人,而且浓烈!
……不对,根本就没人会做家常菜味儿的香水吧!不行,闻到这味道的一瞬间,他的脑袋都给干宕机了,思维一片混乱。
不止黄毛,连许铭也愣了一瞬。
这股饭香混合着肉香的味道,轻轻松松地掳获了两个人的胃,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明显的肚子咕噜声。
“……咳,这个,小江啊。”
金毛想起自己方才的轻视,登时想穿回去呼自己一巴掌。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露出讨好的笑容,目光像胶水似的不受控制地黏在那一个个打开的饭盒上。
“你这徒弟究竟是——”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忽然响起了叩门的声音。
“——吃什么呢,味道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