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被死人脑袋吓傻的那副球样,让老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后内心的惊惶与无助。”
不用看,也知道风子野说这话时一定在撇嘴。
“那可是五十条人命,你小子也太冷血了点吧?”
反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胆小就是胆小,装什么慈悲?”
风子野不屑地哼哼道:“老子是兵,没你们这些文化人的臭毛病。老子只要能完成任务,其它的,等有命活下去的时候再说吧。”
文化人?也对,咱好歹上了八年小学。
“人家都说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我笑道:“但看你这样子,过得也不快乐啊?”
“你才有病,还病得不轻。”
这二傻子居然听懂了我的话,回骂一句道:“白瞎了那一身的绝学。”
“是么?”
我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羡慕着我,活在世上,人人都在负重奔跑,所以我只要活成我努力能活成的样子就好。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优秀,比大多数人都优秀,所以我才和大多数人都走不到一起。”
的确,我无数次这样安慰自己,想让自己觉得自己很棒,想让自己快乐起来。
“但总是突然间,内心就会空虚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大哭一场。”
檐下的灯笼光芒有点昏暗,再加上夜雾弥漫,尽管我和风子野各自坐着的地方相隔顶多只有一丈,但却只能看到对方朦胧身影的存在,而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这让我心里面觉得不再孤单的同时,又保持了一定安全的距离,竟然不知不觉间开始倾诉起了内心的痛苦。
“这简单。”
风子野嘿嘿笑道:“让老子逼兜耳光打上一顿,包保什么病都没了。”
尼玛的,就不能让老子好好倾诉倾诉?就这么简单粗暴给打回来了?所以啊,感情是属于自己的,不能和人分享,说出去就变成了矫情。
“噢,对了。”
我使坏道:“既然睡不着,你不如继续练习闪电霹雳刀。开始时先不要想着能这么快悟出点什么?而是以最大的力量和最快的速度出刀,快到一刀只需要用别人半刀的时间后,你再试着把两刀连续劈出,让别人只能看到你出了一刀。那时候,没人能发现你的第二刀,自然也就没人能架住你的第二刀。”
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回屋把龙吟刀拿了出来。
“只要你不断地劈下去,量变产生质变,总有一天会生出顿悟,让刀法拥有生命,像绘画一样,变成你想要表达的思想,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看着风子野接过刀,在院中认认真真地一刀一刀劈了起来,我转身回屋,默默地关好门,继续睡觉。
敢说老子有病?二傻子,你使劲劈,累死你个二逼。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我的心情又变得和天气一样晴朗。虽然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依旧难以忘去,但我会学着把一些东西埋藏进记忆深处。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和那些真正值得敬仰的人比起来,我这点恐惧算得了什么?一时矫情那叫心情,一直矫情就真的是病了。
“霍先生醒了?”
出门伸个懒腰,老孙头打着哈欠走了过来问道:“先生想吃点什么?”
一看见老孙头,我就又想起他们的住宿问题。
这脑筋,年轻时有啥事都是捎带脚就完成了,现在有啥事必须当个事专门去跑一趟,而且是立即去办,否则打酱油绝对记不住打醋。
“吃饭不急。”
看老孙头这瞌睡打盹的样子,估计晚上窝在灶具间里实在是没睡好,我都不好意思让人家再忙乎着给我做饭了。
反正不吃也不饿,于是我岔开话题问道:“我睡几天了?”
“就一天。”
老孙头道:“昨天睡到今天。小的们知道霍先生是办大事的人,劳心劳力,早上就没打扰您,让您睡个好觉。”
我那个汗呢,啥时候咱也成办大事的人了?
“才一天哪?”
我没话找话道:“我还以为睡了几天几夜了呢。”
“先生您这是累的。”
老孙头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道:“小的们在行军途中也经常会生出这种想法,等安顿下来后好好睡它个几天几夜。但事实证明,睡觉也是一门功夫,勤快人它学不来。”
我去,这是夸他自己呢还是夸我呢?不过仅仅通过一个睡觉就能证明咱不是懒人,老孙头这屁精的马屁功夫确实不是盖的。
“霍先生。”
见我不再吭声,老孙头的表情却忽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瞄一眼风子野在的那个房间,压低声音对我道:“您能不能和风爷说一声?”
风爷?我去,这货的地位啥时候变这么高了?
见我盯着他,一副等待下文的样子,老孙头不好意思道:“风爷昨夜练了一晚上刀法,兴起处还嚯嚯哈嘿地叫个不停,小的几个可是一晚上都没睡成觉啊。”
我那个汗呐。我这个不是懒人的勤快人咋就一下也没听见呢?怪不得老孙头不停地打哈欠,我还以为是睡觉地方不合适,原来是让人吵得没睡成。不过他们住的那破地方也确实不合适睡觉。
“好的,这事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