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子!”沈归荑冲门外的女孩喊道,眼里带着兴奋 “你咋来啦?”
门外的女孩站在灰蒙蒙的雪地中,看起来与沈归荑同岁,一张小脸枯黄干巴,穿着一身肥硕漆黑的麻衣,露出来的手腕瘦的皮包骨,上面布满了发红的冻疮。
茶子见到沈归荑开门,小脸上露出笑容,道:“归荑,你在做饭呢,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待会就要和阿娘去姥姥家,我们今年在姥姥家过年,要到正月才回来哩”
茶子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冻地发僵的手,她前几日还和归荑约好了一起去后山捡柴,这下子不能一起去啦。
沈归荑小身板倚在门框上,闻言小脸焉巴下去,愁道:“咋突然去你姥姥家呀?我都不能找你玩啦”
“我回来了就找你玩,好归荑”,茶子上前拉住她的手,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他人,嘿嘿笑两声,献宝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到沈归荑手里。
“喏,这是我阿娘让我给你的,当作答谢沈姨教我认字的,你看看是啥嘞?”
沈归荑的娘亲沈慈从前读过一些书,这附近的孩童大多经她教导识得几个字,沈慈也从不收钱财,有时邻里为表谢意会送上其他东西,比如一些吃的。
沈归荑接下油纸包,凑上去闻了闻,一缕淡淡的油脂味窜进鼻子里,沈归荑眼里冒出惊喜,不敢置信道:“这...这.这是肉!你哪来的呀?”
她的声音压地极低,有些惊讶又带着几分惶然。
这油纸包一直被茶子揣在怀里,还温热着呢。
茶子见沈归荑这高兴模样,也不由自主地憨笑起来,她凑近沈归荑耳边小声道:
“我阿爹在后山猎得的,就是你告诉我捡到狐狸的那地,是一只野兔,肥的很嘞,我阿娘让我送一条腿给你们,剩下的带到姥姥家去,你...”
茶子话还没说完,被沈归荑一把捂住嘴,沈归荑凑近茶子道:“嘘!别说啦!我不是说了不能把狐狸的事告诉他人吗,你还告诉其他人了不?”。
她紧张地看着茶子。
茶子似突然想起她的嘱咐,头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憨憨笑道:“没咧,没咧,我爹娘都没说,我只说自己瞧见后山有小兽,我没说呢,你放心”。
“那就好”沈归荑小脸放松下来。
肉是禁食,吃了可是要挨天罚的,捕猎也是被禁止的,特别是在他们这地。
沈归荑对于肉的记忆有些遥远,只记得很久以前吃过,味道已经记不太清了。
家里那只狐狸她也不舍得吃,只打算偷偷拿去黑市卖给一些富贵胆大的,不能让邻里知晓。
沈归荑将油纸包塞进怀里,刚想和茶子多说两句话,不远处传来呼喊。
“玉茶子——”
茶子向身后望去,雪地中的少年撑着伞,肥大的棉麻衣套住干瘦的身板。
是她的哥哥茶墨,他提着一盏暗黄的灯笼,静静地立在小路上,见她们望过来,招了招手,示意茶子抓紧些。
“我哥哥来叫我啦,我要走了”茶子道。
“你等一下”沈归荑叫住她,一路小跑去睡觉的主屋,从被子下拿出一本发黄老旧的画册,沈归荑气喘吁吁地将画册递到茶子手上。
“给,这是我阿姐前几日在方城给我借的,我还没看呢,先给你看”。
两人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凑一起看这画本子里的故事,但买不起整本,只能借着看。
茶香接下画册小脸上露出笑容,急匆匆地向自家哥哥跑去了。
沈归荑目送茶子在雪地里离开的身影,有些不舍,忍不住大喊道:“回来找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