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心虚

四目相对，莱因哈特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被吉尔菲艾斯抱着这件事。

而吉尔菲艾斯本来的怒气在意识到莱因哈特虽然在‘指责’他，但是却不再想着从他怀里‘逃走’而平静了下来，于是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开始习惯性地哄莱因哈特：“是，是我的错，所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莱因哈特大人身边了。”

看到莱因哈特满意的神情，吉尔菲艾斯的眼睛弯了弯，莱因哈特还是这么好哄啊，“所以相应的，莱因哈特也不能再离开我的身边怎么样？”

这没什么不公平，本来就是应该的，莱因哈特也没想过还要再和吉尔菲艾斯分开，能够在死后第一时间和吉尔菲艾斯重逢，他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怎么会还想和吉尔菲艾斯分开，所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吉尔菲艾斯。”

好不容易才再见的人啊，莱因哈特当然不想跟吉尔菲艾斯分开。

吉尔菲艾斯应该觉得高兴的，但是他看着莱因哈特，却不期然地想到，现在是这样，但是……

所以他的情绪突然就阴兀了下来，手握在莱因哈特的肩膀上，用力抓住他，语气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酸和不甘心：“现在当然是这样吧……”他轻声说：“但是等到皇妃殿下也来到瓦尔哈拉的时候，莱因哈特大人是会留在我的身边呢？还是回到皇妃的身边去呢？”

吉尔菲艾斯很少讨厌一个人，但奥贝斯坦是一个，希尔德是又一个。他本来不该讨厌那个聪明、漂亮、能干的女性的，那本来应该是他同样会欣赏的女性的，他甚至曾感谢过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她陪伴和安慰了莱因哈特。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是莱因哈特的妻子，妻子，多么亲密的身份，吉尔菲艾斯就觉得自己要疯。已经来不及去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什么都没想明白了，但既然现在莱因哈特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吉尔菲艾斯就不想再放手。

吉尔菲艾斯下定了决心，他的眼神也传递着这样的强硬。

卑鄙也无所谓，强抢也没关系，他只要莱因哈特在他身边，他已经受不了再失去他一次了！

但是莱因哈特并没有看见吉尔菲艾斯的眼神。

在吉尔菲艾斯提到希尔德的时候，莱因哈特心虚了，于是错开了自己的眼神，不敢看吉尔菲艾斯，于是就没有看见吉尔菲艾斯势在必得、绝不放手的强硬。

但是没办法，莱因哈特真的心虚。

如果没有那个晚上的意外，莱因哈特真的没想过结婚这种事。吉尔菲艾斯活着的时候他没想过——好吧，吉尔菲艾斯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也无可无不可的回答过，但也只是百无聊赖中随便的一点思绪而已，没有当真，他没有，吉尔菲艾斯也没有。

那时候他的心满是掌握宇宙这种大事，忙着在宇宙中飞行，根本没想过这种小事；而且有吉尔菲艾斯在身边，姐姐也终于离开了那个牢笼回到了他们身边，莱因哈特已经拥有巨大的满足感，根本不需要婚姻来锦上添花。

但是他得承认，对皇妃希尔德，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产生好感了，希尔德是个聪慧的、有事业心的女性，比起那些脑子里空空如也的所谓贵族千金，他一向欣赏这样有只是有能力有野心的女性，当然男性也是一样的。如果吉尔菲艾斯一直在他身边，他不知道他和希尔德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这都是当时根本没想过的事，而等吉尔菲艾斯因为意外而离开他之后，痛苦孤独的自己，的确更加的依赖了希尔德，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感情上。

莱因哈特不能否认希尔德对自己很重要。至于婚后的短暂相处，莱因哈特也不能否认那是愉快而放松的，虽然其实和没有结婚的时候差不多，但是多了更多一些亲人之间的相依。而他确实不讨厌那种感觉。

但是，在结婚前，他就已经很有罪恶感，他最好的朋友吉尔菲艾斯还没来得及结婚就死去了，而这都是他的错。所以，他怎么能丢下吉尔菲艾斯一个人，自己去结婚，甚至有了孩子呢？

这种负罪感一直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消散过。

而现在，吉尔菲艾斯主动提起希尔德，这让莱因哈特觉得狼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吉尔菲艾斯。

所以，他错过了重要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