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手里还攥着那颗肺脏,心中一股犯恶感瞬间冲到喉咙。刺激之下,他一甩手将肺脏扔了出去。
哪里来的肺脏?还有,玉衡和桉炫去哪里了?为什么又是他一个人……
叶灼叹了口气,心道:罢了,自己多灾多难的,离了他们,于他们而言反倒轻松些。
再一抬头,只见更多红色物体朝两人飞过来,紫微转过身冲着荧惑,一手绕到他身后,声音轻柔:“乖,不怕。”
荧惑红着眼道:“我不是……”
为什么都觉得他是灾星……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紫微穿着黑袍,血迹不甚清晰,但看得叶灼心里一阵发潮。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两人前面,只手抓住了一颗扔过来的心脏,血液瞬间沾满了手心。
他道:“滚。”
那些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忽而有人骂道:“是那灾星的同党!打他!”
话音刚落,那些人又齐刷刷地朝几人扔东西过来。
叶灼闭了眼睛,清晰地感受到软腻的物体砸到自己身上。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的一身白袍变成了什么样。
叶灼一侧头,对两人道:“你们先走。”
紫微两手还护着荧惑,低声道:“你呢?”
叶灼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我没事,你们走吧。”
紫微转头看向他,道:“多谢。”
叶灼回头,确保两人已经走远后才重新转了回来:“这些东西,你们哪里来的。”
那几人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话,一边冲叶灼扔着湿漉漉的肺脏,一边骂道:“灾星!灾星滚!”
叶灼隐约间又想起了多年前在魔界遇到的荧惑。
那个说自己不是灾星的荧惑。
叶灼扬手将几人打倒,右手背到身后,居高临下道:“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灾星。”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抹了一把脸,骂道:“他不是灾星是什么?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死了!”
叶灼微微皱眉道:“此话怎讲。”
那个人似乎是个跛子,站起来时晃了两下,走到一旁扶起一个看起来有七十岁的老人,这才道:“怎讲?就这么讲呗,他出生的时候怎样的场面,谁人不知!”
“要不是他,君主又怎么会死!举国上下颗粒无收,甚至连颗鸟屎都见不着!被活活饿死的人数不胜数,你说怎么讲!”
叶灼“哦”了一声,道:“可据我所知,荧惑好像是在紫微之前去世的。”
那人噎了一下,又忙道:“死得早能代表什么!灾星就是灾星,死了都要诅咒我们!”
叶灼眼神一凛,猛地挥出一道灵力,却只将人推出几米远:“没有证据,就可以随意冤枉他人了!?”
那人踉跄了两下,站定道:“怎么没有证据!全国人都知道他是灾星!他出生的时候皇宫花草全部枯萎,无一幸免!君主生病那几天,你猜怎么着?宫里的大臣让他在外面跪着,结果呢?他周围的花草都死绝了!从他出生起,不是水灾就是旱灾,你说他不是灾星,谁信啊!”
叶灼噎住,双手垂在两侧默然。
众口难调,若是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件事,那么想要轻易扭转,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愣神间,那个男人忽然冲过来,叶灼被撞得倒退了一下。
叶灼欲要发火,忽而脸上一湿,那几人在远处喊道:“灾星就是灾星,没什么好狡辩的!有种给那些去世的百姓解释啊!”
他眯了一下眼睛,顺手一擦,手上沾了些粘腻。
叶灼定睛一看,心里一阵泛潮。
太恶心了!居然把唾沫星子朝别人吐!
叶灼胡乱擦了几把脸,有些微怒。
和粗莽之人当真是说不清!
他攥了拳头,正打算去找紫微他们呢,目光一转看到地上的纸房子,便捞起来放进袖口中,这才踏着一地红泥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找到二人时,荧惑正抱着紫微嚎啕大哭,颇有一番不哭个地老天荒不罢休的气概。
叶灼心道:这就是第一任荧惑的性子吗?倒真像个孩子。
而且,他的身上,并没有紫气环绕,反倒是白光冲天,这样的荧惑,怎么是被说成灾星的呢?
可当他看到荧惑手腕上的疤痕后,死去的记忆冲入脑海。
多年前,他曾和现任紫微星对峙过,也是在那时候,他亲手化去第一任荧惑身上的魔气,让他变回了普通星石。
叶灼走到两人面前,低声道:“你是灾星吗?”
紫微忽然抬起眸子,眼神中尽是复杂。
就好像自己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忽然有一天被人质疑,被别人骂出了最肮脏的词语。
心痛,悲伤,坚决维护,还有……一丝恨意。
叶灼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再一次问道:“你是灾星吗?”
荧惑抬起头,还有些抽泣的意味,但声音依旧坚定:“不是,我不是……”
“对。”叶灼道:“你不是,所以你为什么哭呢?因为他们冤枉你了?他们羞辱你了?还是你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荧惑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叶灼道:“你不是,你就不是,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是你,不是什么灾星。”
紫微眸光微动,握着荧惑腰的手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