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戏这么多年,用替身的时间屈指可数。只要不是太高难度的动作,她都会亲自上阵。
何苇夷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又交代了几个细节,回到监视器后。
她跟着工作人员爬上山坡,俯瞰山下的景象。
在下面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高,现在俯视下去,这坡还怪陡的。
岑意倾做了个深呼吸,随着一声令下,按照刚才与何导讨论的那样,从坡顶摔倒滚落。
已经清理过的山坡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前一天刚下过雨的土地相对柔软,摩擦皮肤没有太强烈的痛感。
她只要屏住呼吸,免得一不小心把飞扬的尘土吸进鼻子里。
重力驱使着她的身体不断向下坠去,平坦的山坡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抓住歇一口气。
岑意倾只能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山坡还有多长,她任由大脑被这天旋地转之际的眩晕感填满,以麻痹身体失控产生的恐惧。
但很快,她的意识被一声突兀的碰撞声唤回,紧接着便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岑意倾一下子清醒过来,但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想中途叫停,否则刚才受的罪都白搭了。
终于滚落到山脚,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听见何苇夷叫停后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
双眼直视天空,她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大口喘气。
躺了一会儿,她才从地上坐起来,艰难支起痛得使不上劲的左腿。
“怎么了姐?”小桃看她一直没过来,跑上前来扶住她。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好像划伤了。”
小桃闻言低头,左边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
“呀!”她惊叫一声,赶紧蹲在岑意倾的腿边,小心翼翼掀起裤脚。
小腿肚上,一条二十厘米长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
“我们去医院吧姐。”小桃被这伤口吓了一跳,立马招呼人来把岑意倾扶起来。
“很严重吗?”她想抬腿看看,但已经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小桃只能用手给她比划了一下,“这么长一条伤口呢,要快点处理,否则要留疤了。”
镇上只有一家卫生所,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之后,岑意倾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片场。
好在她剩下的戏份不多,又没有全景拍摄,不会被发现腿上的异常。
下戏后回到招待所,尤婧才从小桃口中得知她受伤的事。
“我才一天没跟去,你就伤成这样?”尤婧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拧开小桃递来的药瓶。
她今天留在招待所处理工作室的事情,一会儿没盯着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要是没跟你进组,你是不是得死给我看?”
她拆开岑意倾腿上的纱布,血早已经止住了,但纱布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拆下来时拉扯皮肤,疼得岑意倾呲牙咧嘴。
“痛不死你。”尤婧把纱布卷起来扔进垃圾桶,“伤到了就赶紧喊停啊,要敬业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可是我那场一条过。”岑意倾不但不在乎,甚至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没白受伤不就好了。”
“万一腿上留疤怎么办?”尤婧一掌拍在她膝盖上,“以后你参加活动都只能穿长裙了。”
“长裙好啊,可以的话我还想穿裤子呢,多方便,还不用担心走光。”
尤婧懒得理她,换完药去洗了个手。正要离开,岑意倾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帮我拿一下。”她扬扬下巴。
尤婧拿过来一看备注:老公。
她皱了一下脸,口口声声说是塑料,手机备注倒是很诚实。
“谁啊?”
“宋总。”她把手机扔给她,“腻歪去吧,我走了,你小心点,睡觉的时候不要压到伤口。”
她胡乱应了几声好,接通视频。
“你还在公司?”她看了眼他身后的陈设。
“嗯,加班。”
“那还给我打视频,摸鱼是吧?”
“手机用久了也是要充电的,何况是人。”他松了松领带,“今天拍摄怎么样?”
“把腿伤着了。”她老实回答。
宋祈蹙眉,“怎么回事?包扎过了没有?”
“尤婧刚帮我换了药。”她翻转手机镜头,给他看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腿。
她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以至于宋祈以为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直到亲眼见了才意识到严重性,语气不自觉染上愠怒:
“剧组的人没有提前检查过吗?”
“嗐没事的。”岑意倾压根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所以才敢大大方方告诉他。拍戏受伤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这话说完,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受伤了不该是你哄我吗?为什么还得我来安慰你?”
“不过我不需要哄。”她话锋一转,根本不给宋祈说话的机会,“所以你也不要生气,加完班早点回家吧。”
宋祈欲言又止,看着手机里她满不在乎的模样,只能嘱咐她小心伤口定时换药。岑意倾敷衍地应了几句就不想听他唠叨了,推说要看剧本,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宋祈拨通办公室的内线,吩咐另一端的曲扬:
“帮我订张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