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孝厅位于C区公馆的最深处,推开沉重的大门时,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警告入门宾客此地的危险。詹人羽家的别墅距离公馆最远,他们不得不抱着小鱼,在系统警报疯狂的啸叫声中紧赶慢赶才勉强没迟到。
突发的“睦邻友好交流会”举办在门后这样一个宽敞却压抑的空间,四面墙壁上没有安装窗户,深褐色的壁纸仿佛经久不消的血渍覆盖全屋,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见顶,昏暗的吊灯悬挂在中央,灯影颤颤巍巍,将在场所有生存者扭曲成猩红的血影。
“艹,这大半夜的,跑这种诡地方开什么交流会,节目组绝对是脑子有病!”
一个身材健壮的肌肉男从房间中央的长桌上随意选了杯红酒灌下肚,酒壮人胆之下他直接对着幕后的节目组骂骂咧咧。在他的身旁一个看起来大学生年纪的女孩子胆怯地低着头,目光游离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至于他们这个家庭的诡孩子,自然被这对不靠谱的临时父母抛弃在了一边,两人都恨不得离这个随时异化的诡东西八百米远,哪怕对方的眼神里盛满了孩子天然的濡慕和亲近,他们回馈的也只有深深的恐惧与戒备。
没有人搭肌肉男的腔,角落里,C2号区家庭的“爸爸”扮演者方弋阳引起了直播间的高度关注——
“噫?这个发疯的哥们还没死呢?”
“我还以为他已经被管理员噶了,没想到还能在怪谈里见着呢!真是医学奇迹。”
“他倒是不避着分到他手里的诡女儿,瞧他把那孩子抱得多紧,就跟他亲生孩子似的。”
“楼上别说,这个叫莎莎的诡女儿也只缠方弋阳这个爸爸,扮演妈妈的生存者也算是个资深者了,本来想跟小娃娃套套近乎问点线索,结果人家只抱着方爸爸的大腿拼命撒娇,还是后来肚子饿了才屈尊过来喊妈妈做饭,诡精过头了!”
“话说这档娃综开放的很啊,爸妈性别不限,bg,bl甚至gb都可以,全凭怪谈分配的身份。隔壁D区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分配了父亲身份,每次被诡娃娃喊‘爸爸’都是一副便秘脸。”
“都是怪谈世界了,还在意这点细枝末节干啥?先保命要紧吧!”
紧搂着小女儿莎莎的方弋阳耷拉着脑袋,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将死的绝望。由于灵魂腕表里储存的保命道具在开场的情绪失控中被抛洒了七七八八,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起身与别人交流的动力,如同一尊被遗忘的雕像静坐在原地。
莎莎在他怀里安静地蜷缩着,青白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似乎感受到了父亲内心的崩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方弋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莎莎的头发,动作轻柔却机械,像是一根细弱的丝线,勉强维系着他即将崩断的理智。
然而,这根丝线究竟能支撑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C区的四组家庭中,有三组都是出身华夏区的生存者,他们彼此之间虽然陌生,但眼神中却隐隐透出一种同根同源的默契。剩下的那一组家庭却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两个金发碧眼的灯塔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显而易见是身份不菲的豪门子弟。
这两个公子哥穿着考究,西装革履在这样恐怖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更要命的是他们身边的诡男孩显然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小脸蛋脏兮兮的,嘴角还沾着食物的残渣。
骨子里透着高高在上的灯塔人还算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们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蓝星通用语,率先与在场的华夏生存者搭上了话——
“来自华夏的朋友们,关于这场怪谈游戏,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明显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稍微一交流便可得知,被迫卷入这场怪谈的倒霉蛋,无一例外都是来金行基地参加蓝联会的受邀宾客。身份不说有多贵重,至少在目前风雨飘摇的蓝星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代表了一股反抗怪谈文明的力量。
此刻,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凝重与焦虑。大家在静默无声中交换着眼神,试图从彼此的视线中寻求到一丝安慰或线索,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恐惧。
怪谈游戏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存活下来的资深者数量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虽然在场大多数参与者外表看着还算镇定,但詹人羽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发现有几个家伙是从未参加过怪谈游戏的新手——
不管是眼底难以掩饰的慌乱,克制不住颤抖的指尖,亦或是急促又不规律的呼吸,种种细节暴露了新人们的生涩与紧张,恍若一群肥美的羔羊误入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