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快醒醒,快醒醒呀……”系统急促的呼唤声如银瓶乍破,机械化的音调里竟然染上了几分人性化的焦灼。
沈秋吟眼睫动了动,脑海一片混乱,似有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小虫在飞,耳边全是嗡嗡的叫声,令她心生厌烦,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系统见她还是没反应,忍不住威胁道:“沈秋吟,你再不醒来,我要把你藏的金子全变成石头了。”
昏迷中的沈秋吟觉得脑海里的小虫少了许多,嗡嗡地的叫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除了金子,还有姜泊清送给你的珠花……李保德给你搜刮来的首饰我都要一一变成石头。”
沈秋吟忽然一激灵,脑海里的小虫全没了,系统的声音似突破了屏障,响彻四面八方。
把她的宝贝全变成石头!
这怎么可以!
沈秋吟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力气睁开。
她有意识,但动弹不了。这怎么回事,成植物人了?
我去。
“还不醒……那那那……”系统“吱吱”一阵,说不上来了。
沈秋吟用心声回它:“我还没死呢!你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系统愣住了。
是……是宿主的声音。
呜呜,宿主终于恢复意识了。
天晓得它感知到她的生命体特征在慢慢消失时有多害怕。
它不想换宿主,不想重头再来。
所以只能不停的喊她,叫她,用电流干扰她。
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心人呀,可算醒来了。
“哟呵,不想换宿主。那是不是说明我对你超级好呀,统儿。”沈秋吟调侃道。
“是是是,”系统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回她,“你对我最好,天下无敌好啦。”
这样的语气并没有让沈秋吟跳脚,相反沉思了一瞬。
“我有个问题。”她说。
“什么问题?”系统问。
沈秋吟讲:“我死了,你可以重新选择宿主。倘若你死了,我还在吗?”
系统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她从来没想过它会死,可方才这个问题像一条小蛇,不经意就钻进了脑海。
“在的,我之死并不会影响宿主。”系统答。
沈秋吟还没来得及回应它,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姑娘的说话声。
她不禁静了下来,耳朵动了动,仔细听着。
那姑娘说:“夫人,咱们为何不直接出城,而要大费周章的来华蓥山?是另有安排吗?”
她圆溜溜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在她看来,她们完全可以带着沈秋吟坐马车,直截了当出城去。
“没有其它安排,”坐在椅子上女人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茶盏,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直接出城风险太大。要知道,沈秋吟的人皮面具做的并不完美,骗一骗百膳楼的蠢人可以,但对上守城的士兵,定会露出破绽。”
姑娘似懂非懂地嘀咕:“这样呀!”
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我们来了华蓥山就能成功出去,回到故乡?”
一旁听着的沈秋吟在心里头“额”了一声,同系统说:“我感觉……她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灵活呀。”
系统:“加一。”
“不过……”系统继续说,“我觉得宿主的脑子更不灵活,要知道……你是被她们带走的。”
淦!她心里头有句脏话想骂不能骂!
丫的!
马又失前蹄了。
沈秋吟懊恼起来,自言自语说了一堆话,系统听的想下线。
好一阵后,声音又传来,女人回:“也不能。”
随之,茶盏被她放到了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沈秋吟和系统同时发出疑问:这不能,那不能,所以她们为什么来华蓥山?
嗯……等等,华蓥山!
“好耳熟的名字。”沈秋吟一时没想起在哪里听过。
系统好心为她解释道:“就是上次你遇见六皇子的那座山,被姜泊清率大理寺衙役荡平的那座山。”
“啥!”沈秋吟傻眼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意思是,这群人一伙的?”
不然为什么又绑架她呀!
“可能是,可能不是,我也不清楚。”系统说。
“不过,”它接着讲,“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你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破屋。”
这……沈秋吟有点无语了,怎么不算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呢?
她是跟破屋杠上了吗?真是救了个大命咯。
沈秋吟悔恨之际,姑娘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写满了还是不理解。
女人说:“还是走不出去。不过会有人愿意送我们出去。”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沈秋吟的身上,这是她们的保命符。
“谁呀?谁愿意送我们出去呀?”姑娘的眼睛转了转,带着一丝好奇。
她没讲是谁,告诉眼前的姑娘,到时候就知道了。
“哦。”姑娘乖巧地点点头,露出笑容,纯净,不含,杂质,像一汪才从山间凿出来的水,还未受污浊沾染。
女人看着她的笑,不禁也弯起了嘴角。
姑娘看见了,夸道:“夫人,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女人摸了摸姑娘的头,她又笑了,有一丝憨,却不乏可爱。
“小桃红,我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西崤的?”女人忽然问。
被唤作小桃红的姑娘蹙着眉想了想,摇摇头,“夫人,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好小好小。”
那时候她是个弃儿,在街上乞讨,被同岁的小孩欺负,是夫人救了她,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她们就来到了西崤。
岁月漫长,她们一直待在四四方方的宅子,见到的人有限,翻来覆去都是重复的几张脸。
她偶尔会守着高大的门,从门缝里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夫人看见了会让管家带她出去看看。
她不愿意,要夫人一起去。
每每这时,夫人总会露出惆帐,转而又带着恨意的眼神,同她说:“我出不去。”
为什么出不去?
小桃红绞尽脑汁一想,是因为死掉的那个人吗?
她问夫人,夫人说是。
小桃红沉默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后来,她再也不守着门,也不从门缝看外面的世界了。
院子里的生活会折磨人的神经,忘记时光,也忘记从前。
女人没说话,目光从小桃红的脸上渐渐移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