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们对视一眼,放下刑具,瞧着那匪徒的眼神都变了,从前是憎恨,如今是可怜他。
姜泊清之所以有一冷面阎王的称号,就是因为他是审讯的一把好手,就算是死人,他也有办法搞到线索。
唉,这小子完了。
“我劝你还是快交代吧!”其中一个酷吏动了恻隐之心,提醒他。
匪首不领情,反朝他吐唾沫,酷吏冷了声音:“作死。”
他们退了出去。
姜泊清拿着火钳,走上前,看着匪首,淡然一笑:“知道先前为何不是我审你吗?”
匪首不理他,姜泊清也不恼,继续说:“现在整个濮阳都在传人牙子的事儿,他们都讲你该千刀万剐,我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你的确该落得这个下场。可后头我转念一想,你若这么轻易了结,太便宜了,得慢慢玩才有意思。”
他的声音极冷,如三九寒天里的雪一样冻人。
匪首这才有了点反应,抬头看他,“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姜泊清勾唇冷笑,“自然是折磨你。”
慢慢的折磨,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灯火幽微的牢中这下子惨叫声不断,听得人心一颤。
所谓用遍了酷刑也不叫一声的血性在姜泊清手中顷刻间化为乌有。
站在外头待命的两个酷吏不约而同低下头,不敢再看那绑匪的惨状。
纵使他们见惯了,也不由地生俱。
用小刀一点点割人腿,不会要命,却能出一堆血。
那匪首已经晕厥了过去,姜泊清不会轻易放过他,一盆冷水浇下去,人有了知觉,虽眼睛未睁,但手动了,新一轮酷刑,又开始。
他又痛得出声,惊走了盘旋在屋顶的飞鸟,经过唯一的,小小的一口天窗。
姜泊清又换了新的玩法。
匪首的嘴都咬碎了,唇上都是血。
他好想死。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大约半个时辰,姜泊清累了,擦了擦手,同他闲聊起来:“我先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人牙子之事,濮阳都在议论?”
匪首给不了他答复,但姜泊清不在乎,自顾自继续说:“你在濮阳行事,却没人报案家中丢了小孩,这背后必然有人替你摆平。可是,若这人得知你被抓了,还假装透露了些许消息,又当如何?”
匪首吐了一口血,竟然带着笑,虚弱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假装。”
“是吗?”姜泊清一笑,又换了话题,“他们都说你有血性,受刑时不肯叫一声,方才是怎么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匪首的心理防线有了一丝溃败。
“玩呀!和你慢慢玩。”
姜泊清又拿了新的刑具,匪首没挨过两下,晕厥了过去,他将东西扔桌上,道了一句没意思,叫人请大夫,还嘱咐道:“把他的嘴堵上。”
酷吏领命,姜泊清走出牢房。
路过柳娘关押的牢房时,被她拉住了衣角:“姜大人,放了我吧,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我出去后保证不找沈掌柜麻烦,我甚至离李保德远远的……不,我离开濮阳,再也不回来。”
面对她的哀求,姜泊清无动于衷,只道:“放手。”
柳娘握得更紧了,她吸了吸鼻子,抑制住害怕的眼泪:“求你了,姜大人。”
她方才听到了匪首凄惨的叫声,就像恶鬼的呻吟,她不要待在牢里,她不想死。
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他只能求姜泊清放过她。
姜泊清不说话,拿过衙役的刀,直接将衣服分成两半,柳娘跌倒在地,哭起来。
他出了大牢,刚下阶梯,便见沈秋吟提着食盒等着她。
“阿吟,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都是血,匪首的血。
他怕吓到她,转过身去,沈秋吟走上前,“我不怕的。”
她不怕姜泊清,什么样的姜泊清都不怕。
“脏。”
他的阿吟最爱干净,他不想弄脏了她。
“转过来,我替你擦。”
他不动。
沈秋吟道:“若是这样,我就生气了。”
他动了动,但没立马转身,像是在衡量。
沈秋吟继续讲:“我数三声。三、二……”
她将要念下“一”时,姜泊清转了过来,哄道:“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
“你也知道生气对身体不好。那为何要惹我?”
她让他提着食盒,拿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擦着他的脸,他的手。
“我不惹。我听你的。”
她笑起来,夸奖道:“这样才乖嘛。”